宇文泰毒死孝武帝元修的消息传出,四方震怒。别的将军考虑再三,还能勉强忍受。毕竟忠臣不是那么好当的,既然宇文泰连皇帝都敢弄死,在他心目中哪个又不是一滩臭狗屎,在当忠臣之前得考虑考虑后果吧,所以尽都选择了沉默。偏偏就有人是另类,在一片万马齐喑中,唯有渭州(今甘肃陇西东南)刺史可朱浑道元不能容忍宇文泰的无礼,决心起兵反宇文黑獭。他就不相信仅凭宇文黑獭的一己之力,能把整个西魏黑了天。
可朱浑道元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在他的手中控制着一手好牌——渭州是西北重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西部与柔然接壤,北部与灵州(今宁夏灵武)相连,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西魏直下关中的最后一座堡垒。
可朱浑道元是个纯种的鲜卑人,在当时大鲜卑主义抬头,鲜卑人都自视为“天之骄子”,除了视汉族人为兄弟,并没把其他少数民族放在眼里。在鲜卑人的眼里,他们认为宇文泰就是个“胡非胡,汉非汉”的混血儿,觉得他就是个“飞花受粉”的异类,可朱浑道元对此人是暗暗的瞧不起的,把他视为刘邦一类的二流子人物,其实就是个臭狗屎做鞭——文(闻)也文(闻)不得,武(舞)也武(舞)不得的家伙。不就是因为运气好才当上的丞相吗,皇帝来投靠你,小子居然对皇帝下黑手。须知,皇帝有难,匹夫有责,何况可朱浑家族是多年的名门战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反了!
北魏遵洛阳为正朔,而宇文泰却一直是个游离于洛阳政治圈外的边缘人。古时“洛、貉”同音,宇文泰因而被有眼光的政治家讥讽为“胡非胡,貉非貉”的野心家。在宇文泰毒杀孝武帝元修之前,曾经有谶语说:“狐非狐,貉非貉,焦梨狗子咬断索”。这“焦梨狗子”是俗称,指的是黑獭,即宇文泰;黑獭咬断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这“索”是指“索发”,就是拓跋,即正朔的大魏皇族。
可朱浑道元对黑獭咬“索发”大为不满。况且,宇文泰和可朱浑早就有过兵戎相见的历史。
前年,宇文泰在征讨侯莫陈悦的战斗中,曾经搂草打兔子的顺便攻击过可朱浑。此举,因为道元和侯莫陈悦关系密切,宇文泰担心自己在征战侯莫陈悦时,道元会在背后动刀子,就派部队把渭州城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想一口啃下这块硬骨头。
道元勇猛顽强,又凭着和士兵的关系良好,凭着守城的铜墙铁壁,更凭着城里的粮草丰厚,更兼能攻善守,远道而来的宇文泰部队久攻不克,拉锯战似的打了一个月,眼看部队的粮食吃完了,每晚都有私自潜逃的士兵,弄得宇文泰十分狼狈。好在老天看顾,就在宇文泰进退两难的时候,传来了侯莫陈悦兵败自杀的消息,宇文泰终于轻松了一口气。
而宇文泰担心此时撤兵,会遭到道元部队的尾随追杀,此时疲乏之师,要再与道元的部队打仗,后果不堪设想。就征求于谨的意见。于谨早就晓得道元的为人,就说:“可朱浑是个顺毛毛,服软不服硬的家伙,明公与他无冤无仇,都因为侯莫陈悦的关系才与可朱浑道元兵戎相见。而今悦凶已死,道元必不会再为其恪守道义,惹明公以诚相待,说几句好话哄他,给他个台阶下,与其结为异姓兄弟,必然化干戈为玉帛。”
这确实是双方都需要的台阶。宇文泰听从于谨的建议,就派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提着脑袋进城去见那个莽夫。也不知于谨向道元灌了什么迷魂汤,莽夫果然乖乖的同意讲和,双方订立城下之盟。并以此休战,结成异姓兄弟。
在双方的结拜仪式上,宇文泰尽情地表演了一番。他的迷魂汤自然就不如于谨的香气四溢。黑獭本来就是个“口中蜜蜜甜,心里锯锯镰”的家伙,假模假样地焚香祈祷,信誓旦旦地向可朱浑道元表示要“富贵与共”,其实对这个莽夫并不信任。也是当时的环境使然,尽管宇文泰对可朱浑道元恨得咬牙切齿,还是不得不“任命”道元为渭州刺史,反正又不需要宇文泰另铸官印,他乐得捡乖面子。此时不为,到时候再来收拾这莽夫。
此时,果然如于谨所说的那样,道元听说毛根朋友侯莫陈悦已经自杀身亡,也难得再为朋友恪守道义,勉为其难地在停战协议书上签了字,走过场似的完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