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拥立十一岁的娃娃元善见为帝的消息传到雍州,对雍州的震动之大,不亚于八级地震。元修更是极为震怒。孝静帝的拥立,否定了孝武帝的客观存在。况且,洛阳京都是大魏“正朔”,十一岁的娃娃以正统皇帝的面貌出现在各国使者面前,接受朝拜,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一来,元修成为大魏国有名无实的皇帝,他的身份从此变得十分尴尬,宇文泰任何时候都可以把他像垃圾桶一样扔到茅房里。元修在焦虑中度过了两天,见大丞相宇文泰对自己这个偏安皇帝仍然一如既往地尊重,毫无鄙视和否定,元修这才放下心来,对宇文泰其人,心中充满感激和庆幸。
皇帝回到后宫,在和明月公主私下里摆谈的时候,充满感激地对妹妹说:“朕幸喜逃离了高欢的魔掌,来到了长安,遇见宇文泰这样通达的贤臣。我想,元善见那个娃娃皇帝在权臣高欢的掌控下,今后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平原公主元明月经常面对宇文泰阴冷的目光,把元修此时的处境看得清清楚楚,对孝武帝的盲目乐观很是不以为然,嘴一敝,说:“你真以为逃离了权臣高欢的魔掌,在长安的日子就好过了?正如散骑常侍杨宽说的那句话:‘只怕是离了一高欢,又生一高欢。’陛下可得当心。”皇帝默然,无言以对。
没想到兄妹二人的私房话并不“私密”,当天即有身边的太监将此话报告了宇文泰。癞巴痢最怕别人骂光头,宇文泰本来是权臣,最怕别人骂他是权臣。平原公主元明月居然如此的不知好歹,把宇文大丞相比之于高欢。皇帝如今这尴尬的身份,弄得宇文泰也左右不是人,他正在考虑如何使自己的身份变得名正言顺。
听了元明月的话,宇文泰恨得咬紧了牙关:这个小女人本来就不是皇帝的嫔妃,怎能容忍她在后宫秽乱。宇文泰此时已弄清楚了元明月和元修、元宝炬之间的关系,在决定除掉皇帝的尴尬身份之前,决定先去掉这个多嘴多舌的元明月。
宇文泰不是盲目冲动的人,在决定除掉元氏小女人的时候,想试探南阳王元宝炬对自己处理他的妹妹是怎样的态度,就带领广陵王元欣等人走进了南阳王府。
元宝炬听说大丞相莅临,这是十分稀罕的事,急忙将客人迎入客厅上坐,献茶之后急切地问:“大丞相莅临寒舍有何见教,只须大丞相一声吩咐,宝炬自来听命,何劳大丞相动龙步!”
元宝炬谦恭的言行,使宇文泰一身都舒坦了,但杀人的事毕竟是早晚都无法隐瞒的,就直言相告说:“臣等奉戴一人,必得信义昭然,纲纪肃正,天下方能信服。今高欢已在洛阳拥立元善见,天子之位岌岌可危,若再受世人诟病,岂不是自毁天颜。”
元宝炬不知宇文泰这一段开场白究竟是什么目的,明晓得大丞相要杀人问罪,害怕罪及自身,忙不迭地表态说:“今上过失,臣等实有不谏之罪。”
宇文泰挥手打断了元宝炬的话,说:“用不着王爷去自责了。天子宠爱平原公主,以妹作妃,大乱人伦之道,何以摄服四方?本丞相欲诛杀平原公主,以正君名,还天子以清白。平原公主是南阳王的妹妹,你认为该怎样处置?”
元宝炬面对宇文泰刺人的目光,暗暗思忖:孝武帝来雍州投靠宇文泰,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大丞相就凶相毕露,要杀人树威。今后在他身边相处,凡事还得小心谨慎才是。明明是诛杀自己的妹妹,还狠毒地让哥哥动刀子。眼看鲜花似的妹妹即将成为新鬼,王爷心里那个痛,如同周身都在流血。
元宝炬尽管心中在流血,却丝毫不敢有痛苦的表露,害怕大丞相一责怪他立场不坚定,那时就不止心中流血而是全身都得流血。元宝炬明明知道宇文泰这是在考验自己,打掉牙齿带血吞,还只得自己用舌头舔舔伤口,平静地说:
“平原公主是我亲妹,秽乱宫闱,罪实当诛。但此事出于至尊,丞相若除之,恐会有失君臣之礼,有毁大丞相英名。”
宇文泰很满意王爷的态度,没想到元宝炬的立场会这么坚定,还设身处地地为大丞相考虑得这么周全,很激动也很感动,坚定地表态说:“诛杀平原公主,上正帝心,下洗王耻。这样做,手段虽然极端了些,但不仅不毁丞相英名,世人还会盛赞本相诤谏得当。”
元宝炬见所有的语言都于事无补,即便是抗争,也是徒惹人讨厌,干脆一咬牙表态说:“唯大丞相裁处。”
跟随在宇文泰身边的几个王爷本来对此事不好发表意见,一见亲哥哥元宝炬都对诛杀妹妹表了态,也乐得拍宇文泰的马屁,纷纷表态:“请大丞相急事急办。”
宇文泰趁热打铁,他当然不敢毫无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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