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斛斯椿商量了几天,两人字斟句酌的,另外又写了一道诏书,六月初六日,派人送往晋阳。
皇帝的诏书说:“宇文黑獭、贺拔胜颇有异志,朕虑二贼察觉,假以南伐名义阅兵,今请大丞相来洛,指挥三军东荡西扫,诛灭二逆。阅后请将此诏烧毁。”
斛斯椿这人历来是只会出馊主意,亏他和皇帝两人还字斟句酌,诏书的最后一句话却又是一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打自招。本来,按照规定,皇帝的诏书在事毕之后,接诏的大臣要将诏书交由皇家档案室存档,以便史家阅读写史。皇帝假以宇文、贺拔“有异志”为借口,为自己开脱,欺骗高欢。又害怕诏书的内容被皇帝倚重的大臣宇文、贺拔二人知道,故尔画蛇添足地要高欢“阅后烧毁”,这一来更暴露出皇帝的自欺欺人。
两个智商平平的家伙也不想想,这一切能欺骗智商过人的高欢吗。
这样一封无异于自己搧自己耳光的诏书,等于是承认了自己以前的小儿科骗局。高欢哈哈大笑着三麻两下把诏书撕毁,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信,答谢元修委以重任“指挥三军”的诏书。
元修在洛阳接到高欢的复函,吓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要斛斯椿把高欢的复函读给众大臣们听,讨论处理意见。
高欢的复函说:“荆州贺拔胜,雍州宇文泰将要谋逆,形势逼人,陛下宜先发制人。臣今潜行,勒兵三万,自河东渡;又遣恒州刺史厍狄干等将兵四万自来违津渡;领军将军娄昭等将兵五万以讨荆州;冀州刺史尉景等将山东兵五万,突骑五万以讨江左;皆勒所部,伏听处分。”
众大臣心知肚明,如果高欢的人马一窝蜂进入洛阳,怎么可能在皇帝面前“伏听处分”,分明是来洛阳演“逼宫戏”的,让“佞臣伏听处分”,到时候总有一两个大臣是要掉脑袋的。中军将军王思政一听高欢的信函来势汹汹,如果这二十万兵马一齐涌入洛阳城,士兵的军靴都足以把地面踏陷三尺。此时若再责怪斛斯椿导演的独角戏是又长又臭,已经是于事无益了,得另外想法才是。
王思政建议说:“为今之计,陛下应该立即去诏,阻止高欢领兵南下。这样,凡事还可商量。一旦北兵挥戈南下,直取洛阳,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凡事需防范于未然。”
司空元旭听说高欢将发兵南下,吓得脸色苍白,口齿哆嗦着说:“高欢的虎狼之师,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莫说是二十二万,就是二千二百人,京都洛阳也无人能与之抗敌。陛下检阅的那些部队,都不过是纸糊的老虎,表面上吓人,其实是上不得阵的。”元旭说的是大实话,大殿里的大臣尽都清楚,这就是现实。
武卫将军元士毗建议说:“为今之计,只能说是目前六月雨季,南方气候濡湿,北兵不适南水,请高王暂缓发兵,以后,朝政大事听凭高王处分。”
元修一听,也只有以此为借口,就以此行骗吧。这次,皇帝再不和斛斯椿商量,自作主张又给高欢送去一道诏书。诏书刚刚送走,又接到了高欢的表章。
高欢在表章里赌咒发誓地说:“臣为嬖佞所间,陛下一旦赐疑,王若敢负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孙殄绝。陛下若垂信赤心,使干戈不动,佞臣一二人愿斟量废黜。”
这道表章,把元修周围的佞臣斛斯椿、王思政吓得不轻。特别是斛斯椿,知道自己平时驾空皇帝,已成了众矢之的,当即在朝堂上请求退位,愿退休回家养老,以平高欢之愤。
元修此时倚重的正是此二人,自然不同意他退休,也不会遵高欢之意将二人“废黜”,也不敢“废黜”。想来想去,只得硬着头皮,决定赶鸭子上架,对高欢宣战。
六月二十日,孝武帝派大都督源子恭守阳湖;汝阳王元暹守石济;派仪同三司贾显智为济州刺史,以斛斯椿的弟弟斛斯元寿为副帅,协助攻取济州。
在皇帝委派的三方主帅中,既不知人又不善任,注定了这是一场失败的对抗。贾显智是高欢的心腹,是早年在怀朔镇跟随高欢起事的老班子成员,更是个投机分子,明知洛阳官兵与高欢决战是以卵击石,一出洛阳,就派遣亲信,携带自己的密信去向高欢示好,暗中投靠高王,表示愿跟随高王,共击佞臣斛斯椿。
高欢对贾显智的识时务之举大加赞赏,要其从精神上打击斛斯椿等人的嚣张气焰。贾显智的部队刚走到半路上,在长寿津渡口就遇见兵败回逃的元叔昭。贾显智急忙命令部队就地驻防,派人向皇帝报告前方失利的消息。
贾显智此时在元修的僚属中应该算是不可多得的骁将了。可骁将出兵居然也获败,必然给皇帝以沉重的打击,更能打击某些人的“嚣张气焰”,贾显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前方兵败的消息传到洛阳,京都立时震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