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后宫举行春节喜宴的时候,高欢却在秀容川与尔朱兆的部队展开激战,最终一举剿灭了尔朱家族这支残余武装。与之抗衡的力量被消灭,“兔死狐悲、鸟尽弓藏”一类的古语对高欢却并不适用,他此时成为支撑北魏大厦的顶梁柱。
高欢这时是独掌大权的大丞相,认为皇帝给与的“天柱大将军”称号不祥,上表辞去。高欢在洛阳将元雍的王府略作修葺,改为大丞相府,将大小尔朱后接来府中,成了新的女主人。
此时高欢大权在握,山河糜定,尽管抢夺皇妃,藏娇金屋,也没有谁敢吭一声。在反对派尔朱兆还未被高欢荡平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瞄准了盘踞西方长安的贺拔岳,决定对此人动手。
贺拔岳凭借山河之险,居于洛阳上游,对河洛大地虎视耽耽,他的兄长贺拔胜虽说在朝为官,却始终和高王保持着不即不离,若即若离的分寸感,这让高欢很伤脑筋,想来想去,唯有调虎离山,才好控制虎落平阳的猛兽。于是,高欢就以皇帝的名义,发去一封诏书,征召贺拔岳为冀州刺史。
贺拔岳此人少小离家,此次衣锦还乡,可说是荣归故里。能够调回北方老家任职,他心里高兴得很,认为这是高王对他的信任和重用,他可以在家乡的父老乡亲面前高歌一曲“大风起兮云飞扬”。
贺拔岳在嘴里哼着“大风起兮云飞扬”曲子,简单地装了几样最重要的东西,就此告别雍州同仁,单骑独马,高高兴兴地赶赴洛阳报到上任。刚出门,行台右丞薛孝通就在行辕门口,展开双臂拦住贺拔岳的战马,恭身询问:“明公单人独马这是要往哪里去?”
贺拔岳兴奋地说:“朝廷征我出使北部行台,为冀州刺史,我已交割了防务,这就去洛阳领取官防。”
薛孝通给兴高采烈的贺拔岳泼去一盆冷水:“明公这是跳进高欢为您设置的陷阱还浑然不知。”
贺拔岳不以为然地说:“我兄长也在高王麾下,十分得意,先生何以顾虑重重?”
薛孝通一针见血地指出:“高欢此时善待诸将,实在是收买人心的无奈之举。明公试想:高王以数千鲜卑破尔朱氏数十万之众,天下谁人可与之匹敌。高王乃志大之人,决非安心窝居于晋汾太行、吕梁之地,早晚是要君临天下的。他手下诸将或其旧属,或本是平等寒微之人,虽屈首跟从,实是形势使然。今或在京都,或据州镇,高王除之则失人之望,留之,则为心腹之病。诸将的处境,与明公何其相似。且尔朱万仁虽复败走,犹在并州,高王内抚群雄,外抗劲敌,安能去其巢穴与明公争关中之地。况关中豪杰皆属心于明公,愿效智力。明公以华山为固城,以黄河为天堑,进可以兼山东,退可以封函谷,一人尊大,万方咸首,何必赴冀州而受制于高欢麾下。此时正应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让尊兄贺拔胜早来雍州聚首才是。明公怎么能丢掉自己的金窝银窝而委身于高欢的狗窝。”
贺拔岳一听此话,茅塞顿开,跳下马来,紧紧地握住薛孝通的手:“君之所言,拔我茅塞,明我心智。”
贺拔岳牵马回府,向朝廷上表,谦辞自己“不堪大任”,婉言谢绝新职,雄踞雍州,按兵不动,再也不听高欢的指挥。
贺拔岳的表章辞职文书送到洛阳。侍中斛斯椿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是尔朱家族的旧部,对高欢的一枝独秀心里惶恐不安。而且,他从皇帝春节的家宴中已经看出皇帝和皇后之间的裂痕,皇帝和高王反目只是早迟的事,自己得早做准备。
本来,皇帝和高荷之间使气斗嘴只是夫妻间的私房裂痕,天下哪有不吵架的夫妻,谁还不是吵过之后都没当回事。更不应该把这种裂痕带入政治格局,使之成为政治*斗争的手段。况且,作为皇帝信赖的大臣,斛斯椿本应很好地弥合这种裂痕,此人却因高欢远在北方晋阳,妄想自己控制朝政,就以皇帝夫妻的裂痕成为自己登上朝堂的政治台阶,故意把私房裂痕扩大而为政治裂痕。
斛斯椿自然从表章中读出了贺拔岳的内心打算,他得到这封辞职书,简直是如获至宝,私下里对孝武帝元修说:
“关西行台贺拔岳不愿就征冀州,其实是防备遭高王节制,不得施展拳脚。看来此人雄踞关中,正是陛下深可倚重的力量,今后可依靠他制约高欢。”
斛斯椿的行为实在是为朝廷中的离心力施放了助推剂,此人的行为造成北魏的灭亡,实是罪在不赦。
孝武帝因为与皇后的紧张关系,害怕高欢问责,对高欢即恐惧又提防,听了大臣的话,明白了斛斯椿的意思,为了制衡高欢,居然未仔细考虑厉害关系,就冲动地暗中写去几封书信,要贺拔岳认真经营秦雍大地,为皇帝保留一块干净的沃土。
与此同时,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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