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思。这个善于为主子分忧的家伙,第二天来大丞相府晋谒高王,高欢此时在后堂和大小尔朱后共进早餐,对孙腾这样的属下也不用避讳,任其随意出入。
孙腾坐在桌边,对高欢说:“末将执掌后宫禁卫,是为主子效劳的,可不愿为卑贱的郑大车效劳。郑大车出身卑微,毫无声望人望,怎么能执掌后宫呢,以末将的想法,高荷年将及笄,尚未许配,皇后的玉玺,应该交给高荷执掌。才能顺应人望。”
哟哟哟,这小子太会巴结人了,简直就是肚皮里的蛔食虫,高欢一听孙腾的话就笑了。尔朱英娥毕竟当过多年的皇后,说话自有一股皇后的霸气,她见不惯孙腾巴结高王的样子,指责孙腾说:
“孙将军好不懂事,为了让女儿出嫁,尽管这是好事,高王又怎好出面向皇帝提亲呢。”
自己的话果然搔到了痒处,孙腾奸媚地一笑,对尔朱英娥说:“夫人尽管放心,末将这就去向皇帝进言。”
高欢深知道缺乏监督的权力必然腐败的哲学命题,能够有人在身边监视皇帝,这是高欢一直思虑的事,如果高荷能执掌后宫,孙腾执掌宫禁,高欢即使远在千里之远也可放心干事了。
此时,高欢怕孙腾的进言不起作用,更害怕此人说话不得要领,就点拨说:“你去告诉元修,本王早欲返回晋阳,只因放心不下小女的婚事,故尔迟迟尚未动身。”
显然,皇帝和高王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互相依靠而又互相提防。不难理解,元修当上皇帝以后,自然是讨厌身边有个权臣指手划脚。阅人无数的高欢把皇帝的心理揣摩得十分透彻,这是明白无误地以高荷的婚事为要挟,又是投其所好。
尔朱英娥不得不佩服丈夫棋高一着,以纤纤玉手在高欢额头上一点:“你这奸诈的家伙,你若不登王位,天下无人再敢称王了。”围坐在一起的四个人尽情地哈哈大笑。
元修虽入主太极殿,但高欢却迟迟没有离开洛阳,使新皇帝总觉得身边睡着一头猛虎,寝食不安。况且,高王擒获的尔朱仲远、尔朱度律二人也一直拘押在邺城,不交来洛阳由皇帝处理,这让元修弄不清高欢肚子里在做什么文章。为了表示对高欢的顺从,元修不仅将高欢的左右战将、儿子都全部封官晋爵,连女眷、姬妾也一一封赐了显贵的封号,享受特殊的待遇。
尽管如此,高欢的部队仍不离开洛阳,此人不是早就说要班师回晋阳了吗,怎么就懒在洛阳不走呢,皇帝纳闷,又不敢逐客,只得问孙腾个中原因。孙腾顺势说:
“高王本来早就想返回晋阳了,只因为一块心病未去,所以迟迟不原意离开洛阳。”
“什么心病?”元修装出关心的样子:“朕这就传御医去大丞相府为高王调治。”
孙腾哈哈一笑,说:“高王的心病不是皇帝的御医能够医治的。据微臣所知,高王有一女名荷,年方二八,爱若掌上明珠,至今尚未许配,而高王又常年在外征战,实是放心不下此女。”
孝武帝元修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孙腾是高欢差遣来说媒的人。他元修虽然是高欢拥立的皇帝,晓得这一段时间高王对自己并不“感冒”,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巴不得和高欢结成牢靠的政治联盟,一听此话,自然是满心欢喜,但又不无担忧地补充一句说:“朕已迎娶郑大车,这可就难办了。”
孙腾巴不得促成这门婚事,肯定地说:“郑妃出生低微,怎能堪为国母,高荷乃王爷之千金,自然应该执掌后宫,这是一出双赢的妙棋啊。圣上,因为这门婚事,高王已经说了,只要高荷出嫁,高王这就班师回晋,挥戈剿灭残存晋阳的尔朱余党。”
孙腾的话既是献计,也是一种要挟。当然,面对这种要挟,皇帝也是认可这种双赢局面的。虎毒不食子,只要娶了高欢的女儿,高王无论多么残暴,总不至于拿自己的女儿、女婿开刀吧。迎高荷入主后宫,由此之后,元修坐在皇帝的御座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元修有这样的打算,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哪里知道,政治其实是不讲亲情的。父母兄弟亲情在政治的铁板下不过是一株弱不禁风的豆芽菜,经受不起一点波折。对这样的政治联姻,元修点头认可,让孙腾去向高欢报告。
高欢听说皇帝决定迎娶高荷为皇后,当即进宫拜谢元修,不让皇帝有反悔的机会。高欢一再表示,自己一到晋阳,即将“犬女”高荷送来洛宫。并请辞行,移师邺城。皇帝巴不得高欢早点滚蛋,假惺惺地挽留一番,即同意了高王的请求。当天下午,高欢果然不食言,移师城北,驻军郊外。
翌日清晨,元修率文武百官为高王饯行,御驾亲自送出三十里,在乾脯山驿馆,皇帝亲奉御酒,敬献高王,君臣握别,高欢骑着红鬃烈马,率军北上,彪彪军马,浩浩荡荡,逶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