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次也许就掉了脑袋。
太尉穆崇和卫王拓跋仪见事情败露,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时刻准备到皇帝面前自首、忏悔。没想到拓跋珪宽宏大量,思念起二人追随自己多年,劳苦功高,假装不晓得的样子,没有追究两人的责任。
这一来,反而是弄得穆崇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满门遭诛,终因神经绷得太紧,惊吓而死。有司请君王为穆崇颁赠谥号,拓跋珪亲自翻阅谥法,见一面写着“艾德善始而不终,谓之丁”,认为这个字合适,就赐穆崇谥号“丁公”。
至于卫王拓跋仪,虽然侥幸逃过了一劫,一年以后,拓跋珪疯癫病发作次数越来越频繁,诛杀大臣,在天安殿一字排开多具尸体。这时,拓跋仪总担心拓跋珪提及旧事,会在宫殿里当众杀害自己,就悄悄逃出京城,向外地潜逃,结果半路上被卫兵逮捕回京,在八月的艳阳中,被赐死王府中。
吓死穆崇,赐死卫王。转眼暑去秋来,在娘家避暑的贺兰芯也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后宫。这个年轻漂亮的王妃,刚一回后宫,就被等得不耐烦的拓跋珪一手揪住长发,拖倒在地,好一阵拳打脚踢。
贺兰芯也是狂野惯了的山野村花,想起当年这老东西“抢婚”时那样的信誓旦旦,如今却翻脸无情,巨大的落差使然,就和拓跋珪扭打在一起,赌吵赌闹,指着皇帝的鼻子谩骂:“老娘刚从娘家回来,又没惹你,你干什么拿老娘出气?”
“你没惹我?”拓跋珪边打边骂:“你没惹我,你那个儿子惹了我,我把他倒吊在井里头,让他娃娃吃点苦头,你却悄悄地把他放了,自己还跑得远远的去避暑,耍得安逸。”
夫妇间的吵闹打骂本是常事,如果贺兰芯以女人的柔弱,服服软,关心关心中毒已深的丈夫,事情也许就向好的方向转化了。偏偏贺兰芯身上也潜伏着狼性基因,不仅不服软,还把教子无方的责任全部推到拓跋珪身上,要追究拓跋珪的责任。
贺兰芯气愤地说:“我的儿子聪明能干,高大魁伟,人材漂亮。要说他流氓成性,那都是因为你的原因,须知,养不教父之过,是你生生害了儿子,让平城的百姓尽都恨他,老娘没有向你问罪,你倒有脸来找我的麻烦。”
一句话,气得拓跋珪涨红了脸,无言以对,当即咆哮如雷,吼叫起来:“反了你了,反了你了!”命令虎贲卫士把贺兰芯捆绑起来,关押进后宫偏院的一间黑屋子。
拓跋珪望着坐在囚室里枯草上嘤嘤哭泣的贺兰妃,嘿嘿冷笑:“你好好的在这黑屋子里反省反省吧,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就放你,若认识不到错误,老子就收你老命,连你那个小杂种一起杀,决不手软。”
拓跋珪说着气话,骂骂咧咧地走了。没想到贺兰芯却把这话当了真,她被关在昏暗的黑屋子里,害怕老家伙来伤害自己,更害怕他的屠刀举向无辜的儿子,心急如焚时,见柴屋门口一个太监正向黑屋里张望,忙向他招手:“快过来,快过来,本宫对你有话说。”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蓄意谋杀皇帝的老太监离活。太监离活见四周无人,悄悄潜进黑屋,对贺兰芯说:“王妃暂且忍耐一时,我这就去通知清河王爷。”
贺兰妃还担心儿子懵懂中遇害,听说忤逆不孝的家伙早已策划好宫廷政变,已约定宫人太监动手,母子二人真是心有灵犀,在大为高兴之中,通知儿子当晚子时行动。
当天,被放出黑屋子的贺兰芯回后宫发动宫女,发放武器,以应突变。离活出宫传递消息,并安排后宫太监暗杀队各藏兵器,迎接政变。
宫内宫外的两支人马一切准备妥当,在焦躁不安中,好不容易送走晚霞,迎来漫天星斗。各自耐心等待着三更鼓响。
当晚子夜时分,拓跋绍手持兵器,带领敢死队埋伏在天安殿外,听子时更鼓响起,就见殿门开启,漏出一丝亮光,拓跋绍当即冲进宫殿,让离活领路,直奔老爸就寝的偏殿。
道武帝还在偏殿的暗夜里和死去的亡魂说鬼话,神神叨叨的,就听见前殿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刀剑碰撞宫室发出的叮当声,意识到不好。一个宫女以为有盗寇,大叫:“有贼!”道武帝听说有贼,急忙在暗夜中摸索自己的防身武器,哪晓得这些武器早已被离活收拣得干干净净。他感觉到危险来临,糊糊涂涂撑起身要跑,被迎面而来的逆子拓跋绍迎喉一刀,割下了脑袋。
可怜拓跋珪这个赫赫君王,这个南征北战一辈子,建立赫赫大魏帝国的一代英主,就在爱妻、逆子的策划下,结束了三十九年的生命历程。至死他也没弄明白“灭清河,诛万人”的真正意向,结果被“清河灭,万人诛”。留下无限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