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如冷宫长到九岁,”河岸边,火炉烧着很旺,萧君泽给两位兄长分享刚编的故事,“那时,我便有很多困惑,天生万物,是否一直如此,以强凌弱,以富欺贫,后来,我就封临海王,本已为脱离苦海,却又要在典签手下讨生活”
萧君泽先说了一些凄苦的童年,元宏目光复杂,他也有相似的童年,当然知道这种感觉。
“后来,萧衍要带我回建康,我岂能不知那是死路,于是便设计擒了萧衍,以他为质,逃离了齐朝,”萧君泽低声道,“那时我还小,不敢再去南朝,便在魏国的一处野村安顿下来,那村人对我很好,我当时想,在乡野里长大,也不错。却不想,没有几日,那野村便被拓跋衍手下的乱军掳走,连我新收的小徒也被杀了,当时我心生怒火,借行医之名,潜入拓跋衍营中,既想让他放掉掳走的百姓,也想顺道把拓跋衍杀了。”
冯诞不由得心生怜惜,他想着君泽那时突遭大变,性情偏激了些,也是常事。
元宏却有些恍
然,他道“若是当时朕没有下令六军放还那些掳来的男女,你怕是连朕和阿诞,也敢一起杀了吧”
萧君泽沉默了一下,才道“杀陛下,有些难了,但当时大兄病重,用他来重创你,倒也不难,但你当时放还军奴,还令六军不得骚扰百姓,我觉得你和北朝以前那些皇帝大有不同,这才出手为大兄治病,我承认,那时有刻意接近的成分,除了想找靠山,我还想把我的想法验证一番。”
“那你为何为何还要去南边。”元宏听完这些,胸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君泽虽然任性,但生性善良,虽然说着要弄死这个,毒死那个,但其实都没有伤害他人,他任性,也总收着爪子。
冯诞也消了大半气,现在想想,君泽明明可以瞒着他们,但却没有如此他给足了他们心理准备,带上了魏大夫和药他分明是很念着他们,怕他们出事的
“因为这些年,我的想法,更多了,”萧君泽苦笑道,“陛下,你知道么,气候论、生产法,这些基础,我想出来后,又想了更多,其中有一点,便是为何天下之势,繁复纷乱,帝王常换,国族常变,因何而起,又要因何而衰”
元宏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听着。
“我思索许久,发现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九品中正之制。”萧君泽果断说了这题,让元宏一时色变。
萧君泽幽幽道“九品中正制,固然可以拉拢世家,看似让世族稳固,事实上,却是阶级固化,逆了天地之理。”
元宏冷声道“此话从何而来”
说九品中正制不好,他可是把朝廷改革成九品中正制的人。
“世间之人,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则人人则有向上之心,越是有志之士,有才之人,越是不愿意受限于世族、血脉,”萧君泽随便举了个例子,“两百年前,晋朝八王之乱时,赵王司马伦在斩杀妖后贾南风后,只需摄政便能稳定局势,但他的谋士孙秀不甘于此,让司马伦废帝自立为王,引得五王讨伐孙秀出生低微,唯有做乱,以拥立帝王之功,才能谋求世族大位。”
然后,他又举了一些例子,南北朝这种例子数不胜数,很多的将军就算不想做乱,到最后,他们手下的幕僚也会主动劝诫,不为别的,就为了把朝廷上的世家大杀一番,换自己家族上去。
“这些人,不给他们平稳上升的通路,他们便会自己寻找出路,”萧君泽意有所指地道,“且不说朝廷文官这些有志之士,刚刚才从陛下手中享受到权力地位,还需要时间再度孕育下一波。陛下真正头痛,当是北方六镇吧”
元宏点头,确实如此,他已经发现了,北方军镇已经不再像前些年,可以任他予取予求,随意征兵,纵然他去安抚过一次,也只是暂时,稍有变动,便有军户北逃,加入柔然。
“所以,我想找个法子,看能不能打通一条庶民寒族的出头之路。”萧君泽微笑着看着他们俩,眨了眨眼睛。
元宏已经皱起眉头“南朝世族,不会允许你如此乱来。”
“所以,要削弱世家大族的权势,”萧君泽微笑道,“我要在南朝大干一场,弄个天翻地覆,说不得,还要改朝换代呢。”
冯诞忍不住道“你这又是何必,让家国安宁,无兵无灾,不好么”
“不好”萧君泽果断道,“若不改变,要不了多久,怕是朝廷又要生起动乱,与其在权臣篡位间反复轮回,不如便弄一场大变,找出一条新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话太过振聋发聩,冯诞一时被镇住,元宏泼冷水“当年王莽也乱改过天下,结果却是不得好死。”
“我可不一样,陛下你是见过我的本事了,所以,我这次在北朝试验,真的是念着你对我的好呢,”萧君泽狡黠道,“正因这是与世家大族为敌,我便不麻烦你们了,元宏哥哥,要好好保重啊,若我败了,还要由你们庇护呢。”
冯诞还没说话,元宏便冷笑一声“放心,若是再被撵出来,朕这次必封你为王,不会让你少了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