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沿途的郡守、山里的蛮人都想分一杯羹。
为此,萧君泽雇佣了元英,让他把周围的山蛮都清理一遍,还把旁边大阳蛮的酋长桓叔兴教训了一番,这才换到足够的物资,送入襄阳。
忙碌了快两月,萧君泽终于有些空闲,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但在休息一日后,反而有种无所事事之感。
有些想上街逛逛。
于是,他终于想到前些日子,那个少年,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先前的约定。
想到这,他走上阁楼,在屋檐下,挂起一盏未点燃的琉璃灯。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啊”正要去上工的小弟们,一时神情茫然。
“去洗澡啊,”桓轩感觉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眉眼间的喜悦溢于言表,“对了,我先前那件衣服呢,快给我,今天我就不去洗羊毛了,你们先去,不要管我”
小弟们面面相觑,一人大胆道“老大,你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桓轩轻咳一声“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他喜欢干净,我自然要收拾一下,你们快些去,莫要误了时辰”
说着,连轰带撵,把小弟们推走了。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跑出城外,去护城河边洗了头发,五月的水有些略微的凉,但少年却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脸都是红的。
一个时辰后,一名用布带束发,一身干净粗麻衣服的少年,悄悄推开了刺史府的侧门。
而小院之中,阿萧手持长笛,一身青衣,长发束起,像从云端落下的神仙一般,转过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
“阿萧”桓轩小步跑来,上下打量着对面美得用他那点文采根本无法形容的少年,“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天啊,阿萧好像瘦了
萧君泽忍不住微笑起来“还好,就是忙了些,又怕打扰你,所以今日才挂起灯来。”
桓轩小声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唤过我来。”
他又地拿出一包野果“这乌藨子很甜,是我刚刚采的,阿萧你尝尝。”
“是覆盆子啊。”萧君泽有些惊喜,往嘴里丢了一颗,“倒是很久没吃过了。”
看他喜欢,桓轩也精神大振,身后像有根尾巴在摇。
“先坐吧,”萧君泽将桌上糕点往前一推,“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桓轩小声地应了一声,看了眼已经洗干净的手,小心地拈了一块,只是余光一瞟,便落到桌上的一叠书稿上。
一时间,他的目光有些移不开了。
桓家逃亡入山时,带走了百余年的藏书,他小的时候,还为识字而吵闹,可是如今,数年不曾摸过书本,他才知道那可以畅读书籍的机会,是普通庶族根本无法想像的
事情。
“这是刺史大人写的书,”
阿萧看了一眼那书上稿纸,“还未写完,留在这里,忘记了。”
桓轩眼睛流连了数息,终是告诫自己,这东西不能乱看,会给阿萧带来麻烦的。
萧君泽看他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倒是笑道“想看就拿去看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这样好吗”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桓轩的手速却是丝毫不慢,将那叠书稿放到手边,贪婪地阅读起来。
萧君泽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知识是何等渴望,他们不会翻过任何一个写了字的东西,能看上几十本书,就已经算是饱学之士了,普通人,甚至连摸到书本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这还是一州刺史写的东西呢。
只是,越读,少年的目光却多了许多困惑。
“怎么样,看得懂么”萧君泽问,这是用白话文写的,要是就是个通俗易懂。
“有些,不是太明白。”桓轩年纪还小,老实回答。
“来,告诉我,哪里不懂。”萧君泽写的初稿,有的时候很自然用了后世的名词,想要别人读懂,就要加注释,所以桓轩这种不懂文章,刚刚识字的,正好。
“很多”
萧君泽笑了起来“没事,我慢慢给你讲。”
先前他在和青蚨讨论之后,就明白了自己这次写书的定位,他就开始抄了。
那是糅合了逻辑论、哲学沉思集、自然哲学的研究方法等粗略的杂荟。
不要小瞧思想上的变革,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分不清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经常将他们混为一谈,试图用人的行为来感动自然规律。
所以,他准备出三本书。
第一本,就是提出人思考的本质,将其分为唯物与唯心。
第二本,就是将社会科学的技术的进步,对人的发展展开讨论,讨论如何改变乱世,变乱为治。
第三本,就是指出社会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指出他们的区别与联系,从而让人来讨论出社会变革的方向。
这些书,当然会隔上几年发行,让这知识传播速度低下的时代孕育一部分时间,再开始下一本书的传播。
至于这些书里会不会有错误,会不会走弯路
那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培养出足够多有自我意识,愿意为乱世开拓前路的学子,那他们自己就会去寻找答案,修改前人谬误。
虽然他这次叫这少年过来,是准备出门玩玩,不过没关系,玩随时可以。
找个人来改进理论,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桓轩虽然还算聪明,但完全理解不了自己看的原稿是对世界有什么影响的文章,他只是认真地问出每一句话,听着阿萧给自己解释,浑然忘我。
直到夜里,阿萧听到钟声,回过神来“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下次再来吧。”
他明天的事还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