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先生?”窘迫与惊喜交织,沈戟定然注视柏玉,声音轻微发抖。他刚才在心里许了个愿望,想要被信任的人找到,可是这个人真的出现,他又手足无措。
就像他当初在朋友圈“不能看”分组里发私人动态,矛盾地不愿被看到,又希望有人能看到。
上次是柏玉看到了他。这次又是柏玉找到了他。他的难过和困窘都落在柏玉的手臂里,仿佛正融进柏玉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他心脏隆隆跳动,脑中顿时闪现过混乱的猜测,“网上的事,你,你也知道了?”
柏玉看着眼前这不安,却极力掩饰不安的男人,忽然品到几分心痛。沈戟的瞳仁汪着一湖水,轻颤的睫毛在湖水中投下云影,遮盖陈年的苦楚,沈戟用华丽的外衣将自己武装起来,掩饰童年的遍体鳞伤,现在却有人,有很多人残忍地将他的外衣撕碎,嘲笑咒骂他伤痕累累的身躯。
柏玉凝视他的眼睛,穿过那一片阴影,看到了照片上八岁的男孩。
男孩的衣服那样破旧,绳子般的老棉絮从破口里吐出来,男孩的眼睛如世界上最剔透的宝石,许多年过去,仍旧一层不染。
怎么有人会忍心伤害他呢?柏玉将沈戟抱住,夏天衣料太薄,沈戟衬衣下的身躯单薄,体温和心跳迫不及待地传达给彼此。
“嗯,我看到了。”柏玉说。
沈戟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心跳更快,像去喜欢的同学家做客,却被发现穿了一双补丁叠补丁袜子的小孩。
这不是小孩的错,这甚至根本不是错,可小孩却会因此难过。
“我父亲和兄长是杀人犯,网上说的是真的。”沈戟艰难地开口,越是尽力把字说清楚,就越是像个机器人,“但我没有利用节目,我知道他们做错了,这些年我在尽我所能补偿,我……”
“我明白,沈老师,我相信你。”柏玉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我们来一起解决。”
沈戟怔然地看着柏玉,“一起解决?”
柏玉握住他的手,指尖很凉,手心却有冷汗。如果可以,他想带沈戟逃离,管他妈网上怎么说。但沈戟绝不是撂担子的人,沈戟不会走,所以他会与沈戟一同面对恶意。
二十年前网络不发达,但即便如此,父兄的错误也必然将沈戟推到了口诛笔伐的中心。他难以想象当时还不到十岁的男孩是怎么面对这一切。至亲犯下滔天罪行,一个被执行死刑,一个一生将在牢狱中度过,沈戟再也没有亲人,被丢在人群中,无尽的谩骂扑向他,或许还有从四面八方抛来的臭鸡蛋烂菜叶。众怒在时间中逐渐平息,可是十岁的沈戟走在故乡的任何一条路上,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那时的沈戟与孤独为伴,现在他不要沈戟继续孤独。
“你现在是要回去解决问题,对吗?”柏玉问。
沈戟深呼吸,眼中的茫然和困顿逐渐退去,下意识挺直腰背,“是。”
“我帮你。”柏玉握住他的手腕,“走吧。”
电梯下沉,梯门打开,周厌正好站在外面,挑着眉语调轻松地说:“找你呢。”
沈戟刚才在电梯里已经整理好情绪,“我和韦总聊了下。”
周厌点头,“爆料人的ip查到了,你应该猜到是谁了?我那儿有个辅助证据,你不在,我拿给小谢了。”
沈戟眼中显出惊讶,周厌笑道:“别谢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咱俩是综艺部的支柱,你出事必然连累我。我这是帮自己。”
沈戟仍是道:“谢谢你。”
整个团队都在奔忙,爆料者已确定是阮唯君,他盗取项目组的准备资料,买通营销号,有步骤地将沈戟推到风口浪尖。
周厌送来的证据是一段录音。
阮唯君认为周厌与沈戟是竞争对手,企图拉拢周厌一起排挤沈戟,“你来锋光比沈戟早,怎么这次升副总,韦总找他不找你?我犯了事,自然没资格了,但你不一样,只要挤走沈戟,明年升上去的只能是你。”
小谢骂道:“太气人了!气死我了!”
沈戟却格外平静,他必须尽快发声,第一步说什么非常关键。
网民最关注的是他的身世,以及他xing骚扰并且殴打梁晓笑一事,他迫切需要回应的也是这两件事,至于阮唯君和其他营销号,可以暂且由警方和律师处理。
就算他以“步泅”制作人的名义谴责阮唯君盗取内部资料,网上的声音一时半刻也不会被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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