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平静沉稳,却隐隐带着让人不敢反抗的气势。
严子月往后退了一步,打量他一眼,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几秒钟后,她“嘁”了一声,将电脑塞回包里,“这么小点地方,以为谁稀罕来。”
陆岐然看着她,淡淡说:“慢走不送。”
严子月气鼓鼓地将包背起来,走出卧室。
“你别生气。”陆岐然拍了拍程如墨肩膀,有些话想问,犹豫了片刻,还是没问。
程如墨冷哼一声,“以后她吃亏了最好别到处去哭,空长得这么漂亮,脑子却是个鱼缸。”
过了半分钟,程如墨突然问:“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啊,她还没走?”
话音刚落下,外面突然传来严子月讥诮的声音:“我是说你怎么了,原来是打胎了啊。”
程如墨脸色一变,下一秒便看见严子月手里捏着张纸片走进来了,“你人流都做过了,好意思教训我?孩子是谁的?”严子月看了一眼陆岐然,又立即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他的,否则你打什么胎呢,直接结婚就好了。”她想了想,突然轻蔑一笑,“我知道了,齐简堂的吧?他不肯娶你,所以你只能打胎了?陆哥哥好气量啊,专程过来当接盘侠。”
程如墨抄起枕头朝严子月扔过去,“严子月,你说话放尊重点。”
“啊呀我说,是谁不尊重了?是你先说的我钱色交易吧,我即使钱色交易,也没交易出个孩子出来啊……。”
陆岐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严子月手臂,将她往外带。
“你放手!信不信我喊了啊!”
陆岐然不为所动,将她带出了卧室,反手将卧室门关上,任凭严子月挣扎,也没松手,直到将她带到了客厅门口。
陆岐然刚一放手,严子月就将自己的手腕握紧,皱眉说:“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啊,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陆岐然紧拧着眉,神色严肃,“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希望你别出去乱说。”
“自己不检点还不让别人说,够清高的啊。”严子月故意抬高了声音。
“你随便说!”卧室里传来程如墨的声音,“你以为我怕你!”
“说就说!你看姨夫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陆岐然表情看着依然十分平静,他伸手打开了客厅门,说:“你回去吧。”
“啧啧,真够死心塌地的。你听我一句劝,她跟齐简堂不清不楚好久了,你真要跟她在一起,千万提防别让她给你带绿帽子。”
“出去。”陆岐然冷声说。
严子月翻了个白眼,大步跨出去伸手将门使劲一带,“嘭”地一声巨响,房间复又安静下来。
陆岐然立即走进卧室,见程如墨手枕在膝盖上,脸埋在臂间。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对不起,这事儿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程如墨声音哽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那我是共犯。”
程如墨半晌没说话,末了才从极细碎压抑的哭声里传来沙哑的声音:“我说真的,我们别联系了。本来就是六年前的前尘往事,现在试也试过了,亏也吃过了,再这么下去也没意思。你这样的。”
陆岐然静了数秒,沉声说,“那你把我打算进去。”
程如墨动作一顿,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看我流产了,觉得你有责任。你这人道德感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可结婚是要过一辈子的,你能靠着现在这点愧疚感撑到几时?过个一两年,你觉得不甘心了,要跟我离婚,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真把自己当我肚子里的蛔虫了,”陆岐然淡淡说,“可惜说得半点谱都靠不上,事情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来瞎分析。”
程如墨没法了,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推开,“我累了,我想睡觉。”
陆岐然起身去给她绞了条热毛巾过来,程如墨胡乱抹了一把,背对着他,在床上躺下来。
她觉得累。心知自己嘴上说得好听,却很难丢手逃开。
大四那年下雪去找他,话说得极好听,什么正是因为已经不喜欢了,所以才告诉他;什么这是一个人的事,并不期待他的回应。
这种事,如何不期待回应?所谓暗恋是一个人的事,只是一种文艺式的自我麻痹。一个人若是爱上一个人,自然会开始期待,期待与他恋爱,与他结婚,与他结合,与他生儿育女。
毕业多年,距离远了。这种期待渐渐淡了,经历了那么一场,痛到极点,反射性开始自我保护,渐渐地将这心思封存起来。如果邱宇是那么个靠谱的人,兴许现在全然是另外一番境地。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她走了千万里的路,却依然还在回忆里,从未走出去过。
都说人人都有过去,可她的过去全是陆岐然。
这真他妈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