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冷,一种蚀骨的冷侵袭她全身,而萧允晏却已不见。终于,她因为无法承受那寒意,无法承受萧允晏在她眼前消失的心痛而睁开了眼。
一睁眼,最先扑入眼帘的是梦里那个消失不见的人。萧允晏昨夜一夜未睡,此时正倚靠在床架上昏沉睡去。
梦里的碎片又在她心头浮现,她记得萧允晏离去前说:“我不会再为难你了,也不会再让你为难了。”然后,他就消失了,她望着那孤高的宫阙里只剩了她自己一个。
而此时,他正在自己眼前,赫连漪望着他的面容,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忍不住用手轻触他的面庞。
“陛下,你从来没有为难过我,正因为你的不为难,才让我心甘情愿深陷其中。”她想说话,嗓子却干涩,只能在心里对他说。
室外忽然有一些声响,赫连漪因自己的举动而有些难为情,又生怕萧允晏被惊醒,赶紧放下手,又假装睡去。果然,萧允晏睡得不稳,被外面一些细微的声音一搅,又醒了过来。
醒来,又触了触赫连漪,见她已差不多恢复如常,又轻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进来一名内侍和一名女医,萧允晏问:“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是辰时初刻了。”
“女医,你过来看看为何皇后还没醒?”
女医过来看了看,道:“陛下,皇后如今只是疲倦嗜睡。”那女医说时,外面又有声响,内侍出去看了看,回说:“陛下,是昌平公主来了,说来看皇后。”
萧允晏一听昌平的名字,顿时勃然大怒,“昨夜皇后病危,她不在,如今还来做什么?让罗鹄将她带下去。”
赫连漪闭着眼睛,却将萧允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奇怪:昌平向来古怪,自己跟她一向是只求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昨夜没来,萧允晏何以生如此大的气?正疑惑着,又听外室传来昌平的喊叫声:“罗鹄,你大胆,竟敢对本宫无礼。”
昌平的大声喧哗总算让罗鹄抓了个把柄,“皇后大病未愈,昌平公主竟敢在皇后殿内大声咆哮,对皇后不敬。带下去。”
赫连漪此时已是不得不睁开眼睛,“外面什么人在吵。”
“漪儿,你醒了。”萧允晏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一时欣喜若狂。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哦,没事,是小宫女打破了个碗,朕让人处罚她,她便吵闹喧哗。”说时,萧允晏又对着外面喊:“将人带下去。”
赫连漪赶忙阻止:“陛下,只是小事,不用陛下处罚,臣妾改日处罚她便是。”
“嗯,皇后饿不饿?”萧允晏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臣妾口渴,想喝水。”
萧允晏亲自去倒了水,又亲口试了下水温,才将她扶起,将水放到她的唇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将水喝进去,萧允晏这才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后怕,不知不觉,眼眶有些酸涩。
赫连漪喝完水,准备将水杯递给他,却见他眼眶泛红,柔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萧允晏借放还水杯之机避开她的目光,回头又柔声问她:“还难受吗?”
“头还是昏沉。”
“几天未曾进食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想吃。陛下,外面雨停了吗?”
“放心吧,繇江那边洪水已经退去了,从昨夜开始雨也小了很多,可见上天垂怜皇后。”
“是上天垂怜黎民百姓。”
“对了,我们大梁有个名叫李渠的,通晓水利。朕今早已派杨鹤偷偷遣入大梁去寻他来,如果事成,日后皇后可以大用此人。”
赫连漪听着他的口气,仿佛他不日就要离去且一去不复返似的,正想发问,却又觉得实在无力再说话,又知他昨夜守了自己一夜,只得道:“陛下先回宫去歇会吧,等臣妾好了,臣妾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陛下说说。”
“好,你一说我还真困了,那我先回去,你也好好休息。”
“嗯。”
萧允晏出了内室,见两位杨夫人和崔和等其他诸妃才歇了数时,此时又候在外室侯着了,便道:“有劳两位舅母替朕照看一下皇后。”
“陛下,这是臣妾应该的。陛下辛苦了一夜,快去好好歇着吧。”
萧允晏走出了甘露宫,只见罗鹄等候在宫外,罗鹄道:“陛下,臣已让他们将昌平公主押入暴室,但是,臣只怕,陛下离去后,皇后会心软将她放出。”
“那就想办法在朕离开前清理掉她。”
“可是,她毕竟是皇后的亲妹。”
“皇后拿她当亲人,她何曾拿过皇后当亲人?朕不想在朕离去后,皇后再遭她算计。此事,不能交给杨鹤去办,只有你来。”
“是,臣明白怎么做了。”
萧允晏思忖了片刻,却又反悔:“算了,还是等皇后大愈之后再行事吧。”
“是,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