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辰时,赫连漪主仆俩被一阵喧囔声吵醒,两人几乎同时惊醒,赶紧披衣而出。她们的营帐紧挨着萧允晏的大帐,只见萧允晏被好些个士兵七手八脚地抬着进来,身上的战衣浸透了鲜血,唇上已没有了一丝血色。
沈留香跑到旁边一看,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由惊叫出声:“殿下怎么了?”
罗鸿和罗鹄两个人皆是满眼通红,都没答话,罗鸿身边的一人道:“被箭射中要害,军医说凶多吉少,可能过不了今晚。”
赫连漪站得稍远些,听着这话,撑着双眼,差点一个趔趄摔到,所幸她死死撑在身旁的一根支柱上。
众人将萧允晏抬到大帐中,将他放在榻上,赫连漪主仆进了来,大家才慢慢地散出。此时军中一片凝重气氛,他们已经如愿将赵海赶出了绪阳,并占据了高地,让赵海再也无法进来。本该是值得庆贺的,可如今萧允晏危在旦夕,他在军中向来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将士们一心为没保护好他而陷入福祸难料的焦心。
罗鸿和罗鹄坐在营帐外的草地上,两人都陷在深深的自责之中。营帐内只剩了赫连漪主仆二人,沈留香泣不成声,赫连漪面对此次的功亏一篑也是做了准备,见沈留香哭得伤心,道:“别哭了,如若他真过不了今晚,那玄师所测也不作数,大不了一切重来。”
沈留香第一次觉得赫连漪的话不中听,竟然反驳起来:“我可不是因为他是霁王而哭,我哭的是眼前这个殿下,他若真心要强迫你,你哪能到如今还能保持着清白之身?”赫连漪听着这话,也觉得不无道理,一时心中的悲切只为萧允晏而生。
哭了一阵,沈留香心里舒坦了好些,又一个劲地开始埋怨起来:“看来那个玄师的话,半点都信不得,不然我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早知如此,我们也不用这般处心积虑地来接近霁王,到头来白白惹得一阵伤心。”
沈留香数落一阵,见赫连漪依然默不作声,“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赫连漪长叹一声:“等他咽气之时,我们便趁乱离去吧。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留香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当初,我们错以为玄师所说的能助公主复国之人是萧允昇,白白忙活了一场后,发现根本就不是。如今看来,是不是还是弄错,兴许还是另有其人?又或者玄师所测算的根本就不准。”
“不知道。”赫连漪拿着从他父亲手中抽出的那块绢帛,一时陷入迷茫,又看了看榻上奄奄一息的萧允晏,心里的坚冰一时化开,“你说得对,无论如何,他也算是个好人,先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再说。”
“是。”赫连漪的话也正中沈留香下怀。
时间在慢慢流逝着,罗鸿和罗鹄不断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医师前来,但最后却全是束手无措,扼腕叹息而返。渐渐地,萧允晏似是只剩了一口游丝。直到了亥时末,脸色已如死灰。但直至过了子时,气息却还依然尚存。众将或等在帐外,或在里守着,皆不敢离开。又到将近寅时,有人匆忙来禀:“两位罗将军,翊王殿下来了,还带了一名神医,就在帐外了。”
罗鸿罗鹄一听,顿时觉得如同遇到了救命稻草,立马奔出去相迎。赫连漪跟沈留香一听,也是大惊,生怕被萧允昇认出,两人赶紧避开躲回自己的营帐。
直到天已是大亮,萧允昇才独自离去。沈留香赶紧前去打听,只见罗鸿神色已不似昨日那般恍惚,见沈留香前来,赶紧道:“翊王殿下带来的那位神医说,殿下有望能保住性命。”
“太好了。”听到还有一丝希望,沈留香说时不觉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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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日过去,萧允晏看上去已有所好转,只是还一直没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这夜,赫连漪独自守在他的床前,这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他的脸。他的轮廓如山川丘壑,一如他的担当。眉目超逸绝尘而又坚毅,一如他的凌云傲气。赫连漪忽然发现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竟是第一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不自觉地,她的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不知为何,心头竟反复萦绕起离开冷幽谷时玄师的再三告诫:“只有萧允晏的助力才能完成公主的心愿,完成复国的计划。公主一定要取得他的信任博得他的心,可你自己万万不可对他付以真心。”
蓦地,她发现自己正在做一件可怕的事,慌忙将手缩了回来,心头正风起云涌着,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触动了一下,赫连漪抬头望了望萧允晏,见他依然是双目紧闭,但自己的手好像又被他轻轻碰了一下,便轻轻喊了两声:“殿下,殿下。”
但叫了几声,萧允晏还是一动不动,赫连漪不自觉怀疑是自己这几日心头恍惚所致。不时,罗鹄进来接替赫连漪照看,直到次日清晨,沈留香刚醒来,想着先去看看萧允晏的情况,刚出营帐,只见罗鸿前来通知:“殿下昨夜已经醒来了。”
“真的。”沈留香正在惊喜,只见赫连漪闻声也匆匆出来,转身进了营帐,萧允晏睁着眼睛望着她冲她笑。
一时,赫连漪的眼鼻一阵酸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萧允晏见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喊了一声:“过来。”随后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赫连漪赶忙过来将他扶起。坐好后,萧允晏顺势拉着赫连漪坐在自己身边。
“这几日我虽昏迷不醒,可一直知道你守在我身旁,梦里迷迷糊糊全是你的身影。”
赫连漪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的柔情,勉强地让自己笑了笑,半是敷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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