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修仙者虽也是人,但是向来保持自身神秘,与凡俗间泾渭分明,不参与人间琐事。
既然此番事了,二人甚至连两具尸体都不愿处理,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宫装的华夫人凤眉一挑的转过身来,有些吃惊地发现院内参树后面竟然还有一名小和尚,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许是遭了重创昏迷中又淋了雨,染了秋寒。只是为何刚才神识外放没有发现呢?
余光中,察觉到风驰洞的李洞主目中也有些惊疑的转首树后,华夫人若无其事的淡然一笑道:“李洞主,树后小和尚怎么处理,我们这一走,我看他十有**保不住命。”
听到这话,李洞主不免有些尴尬与纳闷,堂堂一洞之主,细心查看一遍,竟然没有发觉这里还有一活人。他清亮一声嗓子,面不改色的正色道:“我也在想,虽然我们修士不与凡俗往来,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就造福,结个善缘吧。”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色陶瓷小瓶,倒出一颗表面粗糙形如花椒种般的暗红丹药,屈指一弹,分毫不差的落入小和尚口中。
“李洞主果然善德仁心,竟愿为不相干的人舍弃一颗入气丹,如此这少年应很快醒来。”宫装的华夫人微笑道完,长袖一挥间,腰间佩剑清鸣,天地气息凝聚,在她的脚下生出一片波光粼粼的碧绿水纹,托着她向远方快速飞去。
李洞主右手捏出结印,口中念诀一起,顿时体内剑气纵横,自内而外吹出风气,拂动衣衫,后背利剑应声出鞘,发出欢畅的剑鸣。
李洞主黑发飘扬,轻身一跃,踏着飞剑,横空而去。
遗憾的是,他们二人都没有意识到树后不起眼的小和尚正是这场异象的引发者。
……
彻骨的寒冷充斥着许凡的身体,他感到此刻的自己身处冰窟中,一缕缕冰棱般的寒力,从地下钻进他的身体,仿佛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冻结。
从意识模糊地苏醒他就不由自主的蜷缩一圈,很快,他便猛然记起了之前发生的横祸。
一群虎狼般的凶残强盗,破门而入,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杀了把自己抚养至今的师父,还在自己头上砸了一重锤。
他猛地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可当一眼便看到躺在破碎水缸旁的冰冷尸身时,他再也无法思考,发疯似的扑了过去,摸着身体早已僵硬如冰冷的石头,且被雨水浸泡得惨白的老和尚的尸体,他嚎啕大哭。
尽管他不住的用他那畸形的手搓揉或是哈气温暖师傅的身体,但是冰冷似寒,僵硬如石依旧。
对,他的双手天生有残,每只手都只有三根手指,像某种鸟爪或是兽类的爪子。
这种惨祸对于他这样只有十岁的少年,无异于天塌了。
也不知做了多久的无用功,直到一些到此关心的山下村民震惊、愤恨、悲痛寺院里发生之事,并宽慰劝安后,这名名叫许凡的小和尚才止住了眼泪。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天有不虞之灾,人有难料祸福,人死岂能复生!
可是,一辈子行善积德,把自己从小到大视同义父的师父竟然就这般离去,这是何等的伤痛。
将寺院收拾好的山下村民离去后,忍住悲伤的许凡为老和尚擦净了身,换上那件唯有逢年过节才会穿的袈裟。
话说来,其实老和尚也不算真正的佛家徒孙,他有着与小和尚相似的上山经历,自从上一届的老和尚圆寂后,他便渐渐成了恪守清规戒律的老和尚。
料理好老和尚的事,许凡便将吊锅里的狗骨头放入院里那张浸了雨水的黑狗皮中,埋在山后一座老坟旁。
狗是黑狗,浑身纯黑没有丝毫杂色,不过这狗倒不叫“小黑”,而被这小和尚取名叫“小花”。因为他是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谷里的遇到的,而且这狗也是奇怪,特别喜欢花。
这狗是小和尚平时里最好的伙伴。
想到,那张往日里摸了不知多少遍的小花从今以后被埋在冷冷的泥土中,十岁大的许凡心脏像是被某种莫名的东西抓住,动弹不得,眼角也泛起了酸意。
不过从小就学会坚强的他,还是忍住了泪水再次流出眼框。
三天后,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小和尚把老和尚埋了,埋在了老老和尚的墓旁,他们仅是半吊子佛徒,没有过多复杂仪式或说没有佛教徒的火葬仪式。
小花在他们之间,陪着他们入西天极乐世界。
盘坐在墓旁,许凡将老和尚口把口教导的经书念了一遍,许凡从小就记性极好,老和尚教了几遍便能记住,所以当他将所有佛经背了一遍,夕阳的红辉再次迎面而来,将两座大坟与一小坟和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夜晚,不再有往日里老和尚讲的故事与睡后的轻鼾声,不再有小花偶尔的吠声,只有漫漫长夜里的失眠,第二天一大早,肩上挎着灰布包的许凡扣上修补后没有锁的庙门,他跪在望佛庙门前三叩首后,悄无人知的离开他生活十年的无尽山。
带着清风的晨辉里,又增了着秋的凉意。
寺庙还是原来的庙,或许庙已不再是原来的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