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了。没有灯,楼道里很黑,摸着黑将门打开。然后打开了客厅里的灯。“进来坐一会儿吧。”
达卫平没有拒绝。
两人脱了鞋子,走进客厅。
客厅里暖气送得很热,洋溢着一种暖融融的气息,而且很静,和刚才喧闹的舞厅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的耳鼓里仿佛还回响着舞厅里的乐曲,她的血液里仿佛还流淌着舞厅里产生的那种激情。
请达卫平坐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手脚麻利地尽地主之谊。她为达卫平洗了水果,削了一只”红富士”苹果,剥了一只蜜桔,为他沏了一杯茶。
“你的家好漂亮。”达卫平夸奖着。
“我丈夫是一家公司经理,挣了几个钱,所以有个像样一点儿的家。”
“你丈夫……”
“他出差到深圳去了,要好长时间回来。我们没有孩子,所以,他一出门家里就我一个人。”
“哦。,你还想跳舞吗?”达卫平主动问。
“在这儿?”
“对,我说过,在什么地方都行,有音乐吗?”
“有。”
将放在墙角的音响打开,放了一支慢步舞曲。
“声音小一点儿。”他说。“还可以制造点儿灯光效果。”
“有道理。”
将吸顶灯闭了,只留下粉红色的壁灯。
“请吧。”
“我脱了大衣。”
也只穿毛衣。
两人开始跳舞。
虽然也是音乐,灯光,舞步,但心里明白这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跳舞了。现在的跳舞不是刚才舞厅跳舞的继续,而是另一种更亲密关系的开始与前奏。
由于有了刚才在舞厅里跳过这种贴面舞的基础,两个人都自然放松多了。而且现在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完全没有了怕别人看见的顾虑。他和她拥抱得更紧,她的胸紧紧地顶着他的胸口。
开始他们还按照音乐的拍节走,渐渐地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和音乐脱节,后来干脆就原地不动了。这就使跳舞变成了拥抱,事实上他们确实是在拥抱……音乐已经结束了,唱针在唱片上徒劳地空转着。
他的头慢慢低下来,他用自己的唇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那唇又顺着她的额头、鼻梁向下寻找,她也迎了上他……
麦迪又从深圳回来了。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回来后麦迪就直奔维生间洗澡,洗去一路的风尘仆仆。
他的皮箱就放在客厅里,上前打开了它。
让她吃惊的是,她这次居然在皮箱里翻到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个女人的,她大约二十一、二岁年纪,穿着牛仔短衫短裤,露出光洁的大腿,有一种现代姑娘的奔放和妖媚,青春的风采从照片上的平面上流溢出来,使那张干燥的相片仿佛有了生命。注意到那姑娘是长发,发型是微烫的,发质正好和上次皮箱中发现的那根头发一样。
想:上次在丈夫皮箱里发现的长头发肯定就是这个年轻女人的。
这张彩色照片的出现,仿佛从一堵洁白坚硬的雪岩下突然涌出一股红色的岩浆,将原来那种对麦迪对自己对家庭的自信心在倾刻之间就冲击得土崩瓦解。
她心底徒然生出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漂亮,现在和照片上的那个年轻漂亮女人相比,她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衰老和失色,那种年龄上的差异是任何人为的手段也掩饰不了的。在这张照片面前,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惊恐和惶惑。
心烦意乱的不想再看那张玉照,她把照片翻扣过来,却不料看见了照片背后一行娟娟小字:
麦:怕你在路上寂寞,送一张照片,不知你能不能发现?
姗姗
那女人叫姗姗?
多么浪漫的名字,多么浪漫的小美人,多么浪漫的举动哇!想:遗憾的是丈夫没发现皮箱里的这张照片。否则他一定会把照片从皮箱里拿出来,撕成细末,扔到飞机卫生间的马桶里,让那姑娘粉身碎骨地泡在污汤秽水里,而不会让这张照片藏在皮箱里潜进他的家——目前麦迪大概还不想毁了自己的这个家。
丈夫这回可是粗心了——在那个女人身上粗心了。
这种粗心又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