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在盱眙的时候,强买了飓风楼周掌柜的两千亩地。
那些地都是良田,大多位于洪泽湖西岸,农庄也因此被称为“西岸农庄”。
杨波当初的设想是在农庄研究农事,做各种试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提高亩产。
提高产粮,可以引进新品种,可以改良现有品种,还有,就是使用化肥。
引进新品种,郑家从南洋运来的红薯,马铃薯种子,要推广,红薯和马铃薯的产量极高,杨波是知道的。
现下的主要农作物,稻子和小麦,种植当然有改良空间,不过这种试验,动辄以十年、二十年为期,短期难见效果。
最快的莫过于使用化肥,立竿见影,且效果惊人,只是以现在的工业水平,化肥的成本实在太高。
好在,杨波本就不指望,在可预见的将来,大规模推广使用化肥。
他只想让人看到土地的潜力。
说不出来,就做出来。
这便是他的笨办法。
化肥,不过是氮肥、磷肥、钾肥三种,西山的磷矿号称肥田石,磷肥没问题,钾肥呢,可以通过电解法解决,氮肥是石庙炼焦厂的副产品,大批量生产是不可能的,弄些样品做实验,石庙的技术储备已经足够。
倘若使用化肥,保守估计,亩产可以提高五倍以上。
“五倍以上?”
杨波的一番话,惊掉了陆完学的下巴,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三角眼瞪圆了,看着杨波,整个人都呆住了。
“可以的,可以的。”
杨波真觉得没什么,以他的认知,现时大明的亩产低得吓人,五倍是最保守的,增产十倍,也不是不可能。
“这增产项目的负责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的长孙徐尔觉,等到了秋天,欢迎陆先生到南岸农庄,也好为我做个见证。”
杨波对陆完学发出了热切的邀请。
陆完学默默地品着茶,半天不言语,良久之后,才放下茶碗,又道:“杨老板,现时我大明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贼寇祸乱生民,依你看,大明国运若何?”
现在是崇祯二年,到十七年,崇祯吊死在煤山上,算起来大明的国运还有十五年。
南明不过是苟延残喘,瞎折腾,根本没希望翻盘,不能算。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变量,那就是杨波自己,这就难说了。
杨波摸了摸鼻子,“这个不好说呀。”
陆完学把一只胳膊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小声道:“内忧,外患,哪个为祸最甚?”
“当然是内忧,外患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桌后一根稻草。”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完学把胳膊抽回来,坐正身体,低声重述了一遍,而后惊道:“建奴凶悍,传言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杨老板看来,就是一根稻草?”
“嗯。”
杨波点点头,手指在桌上轻轻弹了弹,随口道:“下个月,我去辽东,便要烧了这根稻草。”
“嗷呜....”
幸好陆完学嘴里没有茶水,不然就喷出来了,一张精瘦的黑脸硬生生给憋得通红。
他想说,‘杨波,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莫名其妙地,陆完学心底升起一种不可描述的感觉,又让他把话头咽了下去。
在福建,因为郑家的关系,杨波的声名丝毫不亚于在沈家堡,福建离沈家堡遥远,没几个人见过杨波,反而更添神秘感,到处流传杨波是各种神的传说。
文曲星、火神、财神、东方不败,如来大佛,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杨波和郑芝虎是结拜兄弟也尽人皆知,石庙的最新出产也不断经由郑芝虎带到福建。
火柴,陆完学用过,郑芝虎送给他一辆新式马车,他坐过,水泥也见识了郑家修的楼梯,也把玩过火枪,杨波工营制造之能,在他内心已经掀起过狂涛巨浪。
此时此刻,尽管心下骇然,但细品之下,杨波所言并非完全虚妄,他甚至有些信了。
陆完学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好吧,就算外患是一根稻草,你能用一把火给烧了。”
陆完学缓过神来,接着问道:“那内忧呢?”
“内忧不好办啊。”杨波摇头。
陆完学坚持道:“说说看,老夫很想听听。”
“陆先生,你看,地主手上的地很多,对吧?”
“嗯嗯,你接着说。”
“他们手上的地,每年又为他们赚更多的银子,他们拿这些银子,又去买更多的地,这样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当‘种地的农户手里没了地,除了给地主做牛做马,一无所有’的时候,帝国也就走到头了,古往今来,大都如此,没有例外。”
“所以,杨老板以为症结在于土地兼并?”
“这个...”
杨波犹豫了,因为‘明末小冰河期’这个说辞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冰河期带来的极端天气,对明末的自然生态和社会形态,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恶劣的气候引发饥荒、疾病和农民起义,蛮族得以趁虚而入,这才导致了明王朝的覆灭。’
后世有人这样为崇祯辩解,非是崇祯无能,长达二十年的大旱,搁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是无法应付。
有个叫姚廷粼的,在中就有记载,崇祯十五年,上海遭遇史无前例的大旱,闹了饥荒,满街都是死人,人们只能乞讨为生,儿童被遗弃,街边的屠户若无其事地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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