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尽此情书尺素,
浮雁沉鱼,
终了无凭据。
却倚缓弦歌别绪,
断肠移破秦筝柱。”
景幻雪听这歌声,觉得很是动听,但是歌词未免凄婉哀绝,等待歌声稍歇,说道:“姑娘弹曲唱歌都十分动听,可否唱一曲欢快之曲呢?”
这女子瞧了瞧景幻雪,报之以笑,唱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景幻雪听到此曲,更加悲壮,待到曲停,说道:“你怎么越唱越悲凉呢?”
这女子笑道:“景幻雪,这是你的愿望么?”
景幻雪仔细一看这个女子,忽然变成了先前要实现自己心愿的那个女子了,连忙说道:“我可不要把这愿望放在歌曲之上。”话毕,景幻雪便要离去了,她刚走了数步,忽然听到这女子的乐曲忽然变得欢快起来,只听到其唱道——
“小芙蓉,香旖旎,
碧玉堂深清似水。
闭宝匣,掩金铺,
倚屏拖袖愁如醉。
迟迟好景烟花媚,
曲渚鸳鸯眠锦翅。
凝然愁望静相思,
一双笑靥嚬香蕊。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
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美人如玉,如斯之美也!”
景幻雪心道,这女子可真是能气人,我让她唱欢快之曲,她偏偏不唱,等我走了,她又唱起这欢快之曲了,真是事与愿违,心愿难尝!
景幻雪继续往前走着,忽然看到妹妹景幻梦,她见景幻梦已经幻回人形,修回女体,于是高兴说道:“妹妹,你终于幻回人形了,我还想着把这个愿望给你,让你幻回人形呢?”
景幻梦看着景幻雪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么?”
景幻雪笑道:“你幻回人形就好了,这样咱们姐妹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就在此时,景幻梦忽然又变回鹦鹉,说道:“姐姐,难道我这个样子,你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景幻雪忽然一惊,说道:“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景幻梦忽然哭泣起来,说道:“姐姐嫌弃我了,我不要见姐姐,我以后也不会再见姐姐了。”说着,景幻梦扇动翅膀,飞走了,景幻雪流出眼泪说道:“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景幻雪见妹妹离自己而去,感到无限落寞,心道:“妹妹怎么能这么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真的曲解我了。”她正想到这里,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座宫门,上面横书三个大字——如意洲。
景幻雪心道:“咦?这里不是仙界如意洲么?怎么来到这里了呢?”
只见前方迎面飞来一个白衣上仙,正是玉箫上仙,玉箫上仙笑道:“幻雪飞仙,你醒来了,我正为你沉睡到处去拜访如意洲众仙要去救你呢。”
景幻雪笑道:“上仙,我刚才去天国了,那里什么都好,人们相处也很和谐,咱们一起去天国生活吧。”
玉箫上仙听到这里,说道:“欢雪飞仙,你说得一起生活,是不是答应嫁给我了。”
景幻雪含羞点了点头,她以为玉箫上仙一定会非常高兴,可是玉箫上仙却是脸色一沉,嗔道:“你是不是方才去找叶云飞了?”
景幻雪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玉箫上仙说道:“我是上仙,什么会不知道呢?既然你心里先想到叶云飞就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你我从此天各一方如参商,老死不相往来。”话音未落,玉箫上仙拂袖而去。
景幻雪看着玉箫上仙的背影,很是难过,心道:“景幻雪呀景幻雪,你明明知道和叶云飞是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先想到他,你想他有什么用,现在倒好,把玉箫上仙也气走了,我可怎么办呢?”
此时,在宫门之外,景幻雪听到一阵哭泣,她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徒弟穆无双,景幻雪走到前去,问道:“无双,你怎么哭了?”
穆无双说道:“师父,我跟着你这么久,为什么还是准仙,还不能成为神仙呢?”景幻雪说道:“成仙哪有那么容易,可能是你机缘不到,也可能是你修为不到。”
此时,穆无双抹去眼泪,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瞧不上景幻雪的神态,把头一扬,说道:“算了吧,师父,你这些话哄哄别人还行,难道你的修为就是够了么?你身为神仙可是心里一直还是牵挂阴魔叶云飞,难道这样的修为就是好的?”
景幻雪说道:“无双,你听我解释。”
穆无双说道:“你算了吧,不要再给我说这些什么机缘啊,什么修为呀什么的了,都是冠冕堂皇的话,你是我的师父,就应该指引我走一条正确的方向,告诉我该如何成仙,可是你曾几何时告诉过我,没有,一句也没有,我恨你,我以后也不是你徒弟,我也不要成仙了,我要离开你,永远的离开你,永远永远。”说着,景幻雪看到穆无双也离他而去了。
景幻雪此时感到更加愁苦,心道:“这些都是日日陪伴着我最近的人,为什么都不理解我的苦心呢?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么,难道我真的不配做一个神仙么?难道我做一个师父是不够格的么?难道我作为一个姐姐只是一个虚名么?我不够关心你们么?我不够爱护你们么?难道我做的一切你们都视而不见么?天国虽好,可是在这里却是这样的自顾自着想,没有人愿意去理解别人。”
景幻雪离开了如意洲,恍恍惚惚又来到一处所在,但见这里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面对如此美景,景幻雪的心中却依然是失落的,叶云飞的积怨越来越深,身边至亲也是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即便是在天国,又有什么意思。
景幻雪继续往前走,忽然看到前面有几个女子正在跳舞,只见这几个女子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都美如天仙一般,在这些舞女身后,是一个君王正瘫坐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欣赏歌舞。
景幻雪看这君王不正是幻梁朱温之子,刚刚登基的新君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每日这样醉生梦死的,如何能够治理好这个国家。
此时,有两位金甲武士拦住景幻雪,说道:“你是何人?来幻梁皇宫禁地何事?”
景幻雪说道:“我要面见皇上,作为皇上乃是以国家统一大业为己任,如今天下纷争不断,群雄割据,战火连连,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可是他却在这里欣赏舞蹈,哪管百姓的死活,我要面见皇上,痛诉此事。”
两个金甲武士笑道:“你是什么人,还管得了这国家大事,快快离去,要不然,我们把你投入死牢,择期问斩。”
景幻雪想要硬闯,却被一个老臣拦住,只见这老臣说道:“算了,别去了,回去吧,你说了也没有用,该说的,我们天天说,都说烦了,这幻梁朱家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啦。”
景幻雪说道:“这幻唐灭了,还以为幻梁初兴,可以让天下得以太平,可却是这样的局面,真是不知未来将会如何?”
这老臣说道:“天下之大,群雄割据者虽多,但是有德有才者寥寥无几,幻梁气数将尽,也是朱温之后,无人可继的结局,北方晋王李存冒想要匡扶幻唐,重新建立基业,可是他又能比这新君好到哪里去?都是一样货色,无不是迷恋情欲声色而已,哪管神州统一大业呢?”
景幻雪说道:“难道就没有人能够统一神州么?”
这老臣说道:“有是有,不过你得看机缘了,我是老了,看不到了,待到神州统一之时,我就是长埋地下,也会含笑九泉的。”
景幻雪说道:“请问老人家,可否告知一点,让我也可有机可寻?”
那老臣说道:“天一生水,姿禀圣武,顺天应人,无今无古。姑娘冰雪聪明,一定会领会其中深意的。”
景幻雪望着老者离去背影,心道:“看来是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匡扶环宇,统一中原了,可是这人是谁,却不得而知,可是眼下,烽火灵旗,神力尽失,便是找到有缘人,没有烽火灵旗,统一天下又谈何容易呢?”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前面有军马冲杀过来,那几个金甲武士望风而逃,那些歌女也都惊慌逃走,幻梁新君吓得躲在龙椅之下,不停的哆嗦,警幻雪心道:“便是这样人,能指望他统一江山么,幻梁气数已尽,已是现实,而晋王李存冒也是一路货色,不是能够统一之人,我还要仔细寻找有缘人,万不可将灵旗送到歹人之手,让无能之人拥之。”
景幻雪继续往前走,只见又是方才来到的那个集市,适才围观看猫儿狗儿打架的人都已经散了,只剩下一个小孩还蹲在那里围观。
景幻雪看到这个小孩年岁不大,却是在神情当中透着虎虎神威,想必不是一般人物,于是上前说道:“小弟弟,你还在这里还猫儿狗儿打架,你离这么近如被这动物抓到可如何是好?”
这童子不理会景幻雪,依旧是看着猫儿狗儿相互扑打,景幻雪觉得这小孩可能是喜欢看热闹罢了,便没有再去问他。
就在此时,这小孩忽然大叫起来,说道:“赢了赢了。”
景幻雪回头一看,那狗儿被猫儿追得直跑,看来这“赢了”二字是指猫儿说的,于是说道:“小弟弟,猫儿赢了,你怎么这样兴奋高兴呢?”
这童子看着景幻雪,笑道:“姐姐,这猫儿和狗儿打架之初,你可想到猫儿会赢?”
景幻雪听了这话,倒是觉得很受冲击,心道:“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谁能想到体型力量都比猫儿强的小狗竟然会被打败呢?”于是说道:“小弟弟一开始就知道猫儿会赢么?”
这童子点了点头说道:“这猫儿虽然体格稍弱,力量不及,但是来回跳跃,颇有策略,讲究战术,最终以弱胜强,战胜狗儿。”
景幻雪听这小孩说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于是问道:“小弟弟,你这么小就有如此见识,真是难得,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孩说道:“我叫赵光义,姐姐叫什么?”
景幻雪说道:“你就叫我景姐姐好了,你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家。”
赵光义摇摇一指,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一个山坳里,你愿意到我家做客么?我爹娘还有哥哥都会非常欢迎你的。”
景幻雪见被这小孩邀请,倒是欣然前往。景幻雪在赵光义的引领下,走进一处深山,正往前走着,忽见荆榛遍地,景幻雪说道:“这里哪有路可走呀?”赵光义说道:“哎呀,我忘记回家的路了,这可怎么办呀。”
突然,景幻雪问道一阵腥骚气味传来,转瞬只见,忽闻狼嚎虎啸之声传来,景幻雪说道:“不好,这里将有猛兽来了,快跑。”
景幻雪拉着赵光义便往前跑,跑了数里,忽见前面有一道黑溪阻住去路,景幻雪看到这黑漆漆的溪水里面半条游鱼都没有,想必是有剧毒了,也不敢下水,遥看上游下游,并无桥梁可通,但闻身后虎狼啸嚎之声越来越近,想必是直追过来。
正在此危机时刻,赵光义对景幻雪说道:“景姐姐,你看那里有个竹筏,咱们上竹筏划过河去吧。”
景幻雪顺着赵光义手指方向,果真看到一个竹筏。她和赵光义推动竹筏进入黑溪之内,刚刚下水,就见虎狼已经追到身前,那虎见追不上,便停在溪边长啸,而那狼却跃起准备扑到竹筏之上,可是竹筏已经顺着黑溪溪水划走,那狼一跃而空,掉在黑溪之中,只见它翻腾几下,就沉入黑溪,等它再浮上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这场景让景幻雪有些大惊失色,心道:“这黑溪可比三界口的生死河还要诡异恐怖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小孩又是什么人,怎么住在这里?”
就在此时,这黑溪之水忽然水流加速,竹筏已经不受控制,顺着快速水流直奔下游,不知要往何处去,景幻雪惊道:“小弟弟,这溪水。”
赵光义吓得汗下如雨,失声叫道:“不好,这溪水前面是一个深渊,深有万丈,咱们要是掉下深渊肯定会被摔死的。”
景幻雪往前一看,只见溪水已经逐渐到了尽头,好似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了,她飞身一起,拉着赵光义飞离竹筏,纵到溪边,只见那竹筏顺着溪水直接游到深渊之下,但听前方水响如雷,想必已经是跌落渊底,竹筏尽碎。
景幻雪拉起赵光义来到溪边之时,只见赵光义已经昏倒,景幻雪心道:“这孩子就是孩子,哪里经得住这般虎狼追赶,竹筏沉渊的惊吓。”她抱起赵光义,心道:“这孩子的家在哪里呢?”
正在此时,景幻雪看到前方密林深处,有一缕青烟袅袅而起,看来是有人家了,景幻雪抱着赵光义便往这冒着青烟的方向而来。
果然,前面是一户农家,农家院中,一个中年农户正在劈材,一个农妇正在生活做饭,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在院中练习拳法,这孩子年岁不大,拳法却是虎虎生风,似是得到过高人指点。
景幻雪抱着赵光义走进院中,那中年农户见到景幻雪怀中抱着的孩子,便是大惊失色,说道:“哎呀,我的孩子怎么了?”
景幻雪说道:“原来他是你的孩子,可算找到你们,我们被虎狼追赶,后来划着竹筏,差点掉进深渊之中,这孩子是被惊吓到了,所以昏迷。”
那中年农户赶紧把赵光义抱过来,然后奔到屋内,那农妇和十岁大的孩子也奔了过来,说道:“义儿怎么了?弟弟怎么了?”
那中年农户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说道:“不打紧的,确实是受了惊吓,匡胤你去准备艾草来,我要给他热灸。”
不多时,那个叫匡胤的小孩准备了很多艾草,只见那中年农户点着艾草准备给赵光义热灸,就在此时,赵匡胤说道:“爹,弟弟那么小,恐怕受不住这热灸之烫,还是先在我身上烧几下,再给弟弟热灸。”
那中年农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让叫匡胤的小孩脱下衣服,先在身上烧几下,然后再给赵光义热灸,这等情深意长,真可谓肝胆相照,这等手足深情,真实令人感喟。
中年农户给赵光义热灸之后,说道:“多谢姑娘了,不知道姑娘姓名?”
景幻雪说道:“我叫景幻雪,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中年农户说道:“我哪里称得上什么阁下,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罢了,我姓赵,这个膝下的两个犬子,大的叫赵匡胤,小的叫赵光义。”
景幻雪说道:“实在我看到这个叫匡胤的孩子龙行虎步,打出拳来威风凛凛,将来必定有所作为。”
那中年农户说道:“现如今天下大乱,正所谓乱世出英雄,我还打算今后将膝下犬子全都送到军中效力,不论将来能否建功立业,都要为中原统一尽一份力。”
那叫赵匡胤的小孩说道:“爹爹,我现在就想参军,想去诛杀那些乱臣贼子,你不知道,前几天我还看到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这不都是这些霍乱天下的贼子弄得么。”
那中年农妇说道:“你懂什么,要去诛杀乱臣贼子可能命都没了。”
那叫赵匡胤的小孩说道:“爹爹从小教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果看到天下乱世,百姓流离失所而不能挺身而出,真是妄为顶天立地大丈夫,为了中原一统,便是我死了也不足惧,我死了还有弟弟,我们兄弟一定要拼尽全力,完成中原一统,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景幻雪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心道:“这孩子虽然年岁不大,却是心中关爱百姓,很是难得,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代雄主,我必定将烽火灵旗进献于他,保其平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