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浪荡子回头扮糖浆1

    1.

    在侵华日军攻陷洛阳之后，龙神亲志着实不负家翁嘱托，暗自带人又到龙门石窟擅自进行了一次秘密“考察”活动，他在这一趟中究竟盗走了哪些珍贵文物不得而知，但却因此而贸然违抗军令，致使本已在劫难逃的国军13军和85军主力赶巧捕捉其拦堵空挡，顺利通过本该由龙神亲志驻守的黑沙岗要塞而成功突围，侥幸成了日寇魔掌之下的“漏网之鱼”。龙神亲志因此受到山椤索南的严厉训斥，受命紧急赶到伊川县黑沙岗镇，碰巧撞上向西突围行至这里的国军第9军，于是当即组织火力围追堵截，致国军第9军损兵折将，几乎溃不成军。

    第9军54师159团在准备向西突围时，洛叶公路已被龙神亲志战车部队完全封锁。团长张石栓果断将部队分为若干小组，试图乘日军战车巡逻和照明弹发射间歇，分期分批通过洛叶公路向西突围。

    一阵嗡嗡声由远而近。三架涂着膏药旗的日本轰炸机像三只黑鹰轰鸣着在国军上空盘旋，突然对着国军阵地俯冲下来，伴着“嗒嗒嗒嗒”机关枪的声音，一串串子弹扫射在涌动中的“黄涡”群内，国军士兵横七竖八倒成一片。两个士兵把被深深压在人堆里的黄胖子军官艰难扶起，黄胖子军官用手摸了一把淌血的额头，抬起惊惧的双眼仰望天空。

    一匹战马拖着一溜长长的尘埃迎面而来，在黄胖子军官身旁打了一个转身停下。骑在马上的士兵向黄胖子军官一个敬礼：“张团长，师座手令！”说着，迅速从皮夹中抽出一张纸条递过来，之后转身策马驰去。

    这位被唤作“张团长”的黄胖子军官正是国民党第9军54师159团团长张石栓。张石栓看着手令立即命令左右：“通知各营立即分散在公路沿线，瞅准机会，向路西突围！”

    一股股国民党士兵很快便悄悄分散在公路沿线，乘日军战车巡逻间隙，从各个路口向路西疾驰狂奔，奔流不息的“黄涡”持续向路西扩散，或涌入壕沟、田野，或涌入村庄、院落。

    在沿线公路十几辆战车上，日军枪炮居高临下一齐向溃散的国军开火，奔跑中的国军将士成片成片中弹倒下。

    逃在后边一个黑大个士兵突然“哎哟”一声手捂右肩，大声提示身边矮个子士兵：“郭头，快告诉团座，不能再往西了，向北，向北，快向北走！”

    矮个子士兵缩着脖项望望左右：“曹蛋儿哥，可不是快到咱老家了吧！”

    这个被称作“曹蛋儿哥”的黑大个士兵姓曹名蛋，与身边的“郭头”同是国民党第9军54师159团伊川籍士兵。

    张石栓在人流中拼命奔逃，身后几匹战马拖着尘埃飞奔而来。

    “他妈的，让开，都给我让开！他妈的，找死啊你！”黑青色战马上黑瘦子军官高举皮鞭朝着迎头士兵劈头打下。

    “胡处长？”张石栓一眼便看清师座的乌龙驹上坐的确是9军54师军机处长胡志昂，于是径直拦住马头高声喝问：“胡处长，师、师座呢？”

    胡志昂把马鞭一扬喝道：“师座和太太都吃了炮弹，上西天了！咱也只有‘呱呱鸡上南坡——各顾各’吧！他妈的，黑小子快快给我闪开！”马鞭带着风响迎面打下，张石栓紧捂鞭痕，眼冒金花。

    张石栓腮帮上的横肉抖动了两下，两道浓眉渐渐拧紧，突然像炸雷似的一声吼叫：“弟兄们，给我夺马！”

    一只乌黑手枪噌的一下子从木匣子中抽出。

    随着“砰砰”几声枪响，胡志昂和紧随其后的两个护兵一齐从马上栽下。

    张石栓翻身跨上那匹黑青马，向身后士兵挥手高喊：“众位兄弟，愿意跟着我老张混的，朝这边走啊！”

    随即有几大帮人涌向张石栓，曹蛋与郭头也在其列。

    “团座，向北，向北！再有十几里就是牛头山了。”

    张石栓抬头四望：东、北、西三面已被日军包围，往西溃逃的国民党士兵，在日军密集的火力下正一堆一堆倒下去。他机智地把大手一挥：“弟兄们，跟我来，向北走，向北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