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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玮弟你怎么还没喝就醉了——阿瓒你别往心里去,他不胜酒力,不是那个意思......”中行囧笑嘻嘻地打着圆场——阖族老小之中中行瓒最为鄙视的就是他,从年轻的时候起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胆匪类,只会逢迎拍马和稀泥,倒是和那个中行惗有几分相似。
偏偏这老小子还不安分,自从中行赜过世之后便屡屡暗生事端,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想起中行惗那张谄媚的嘴脸,一瞬间他心里又是五味杂陈,如今他身边可用之人所剩无几,想那个兔崽子一样对他心思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玮叔说的不错,瓒确是有事相求。”
中行囧闻言一愣,随即坐下来偷偷报以一丝哂笑——原来的中行瓒虽然蠢,但好歹还有些骨气,可如今从武陵大败而回之后,却越发得窝囊起来。
“各位叔伯知道,如今朝廷屡屡相逼,我中行氏已到了危急存亡之刻,瓒不得已起兵对抗......”
“朝廷屡屡相逼?若不是你父子一味弄权,我中行氏如今还是天子姻亲!你父尚算人中俊杰,扶助当今万岁成就了帝业,可你居然不识天时背反朝廷,依我看,再这么让你一意孤行下去,我中行氏危矣!”中行瓒话音未落,另一边便有人拍案而起,他看都不看便猜得出是谁。
中行玮,他正嗔目欲裂般瞪视着自己,似乎随时可能冲上来拔剑相拼。
“哦?族叔言下之意是我当不得这个家?”
“哼!各位,既然今天已经把话说开了,不妨我们就在这里先解决一下家里的事——我中行玮,反对中行瓒接任族主之位!”
一言出口,举座皆惊,甚至连老奸巨猾的中行囧都没想到这个日日沉湎于酒色的家伙会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上作乱。
“族叔,族长之位想来都是由上一任决定,从来没有公议的先例,况且瓒早已言明,父仇不报绝不接任族长之位,你此时反对是否言之过早啊?”中行瓒冷笑着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对中行玮此时此刻的针锋相对颇不以为然。
“早?再任由你这么胡作非为,我中行氏早晚必有灭族之祸——诸位还不知道吧?荀临和荀复大败,五万兵马十去六七!如今龟缩在九真城里坐以待毙,旦夕城破,我越州百姓便要受池鱼之殃!”
中行玮几步走到大厅正中,接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正是日前才递送到荥山的军报。
“想不到这军报会在我手中吧?我再告诉你一件你想不到的事——我已经上疏朝廷向陛下乞降,今日诸位只要随我一同拿下这不肖子,中行氏日后仍是大吴的重臣,诸位锦衣玉食绝不亚于从前!”
中行玮话音刚落,门外就涌进了几十个手持利刃的侍卫,而这些人几乎都是中行瓒府中的护卫,有些他还颇为熟悉,其中不仅包括那个他颇为信重的小校,甚至还有一直在府中十几年的老管家。
“原来我父子的身边早就被你安插了眼线,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中行瓒抚掌笑道,那神情似是在由衷赞叹对方的奇谋妙计。
“从老贼毁我一世功名的那日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诸位,中行瓒早就在府里安排了刀斧手只等摔杯为号便要将我等斩尽杀绝,若不是我提前知晓他的毒计,暗中让眼线动手了结了他们,此刻我们恐怕已经是刀下鬼了!”
“中~行~瓒~你好歹毒的心肠!”大局已定,从来都善于随风倒的中行囧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指着他鼻子呵斥的人。
“蛇心鼠行,此等小人哪有资格做我中行的族长!”
“玮兄,我等与你共同进退!”
“绑了这逆子,送交朝廷发落!”
中行瓒看着这些人如跳梁小丑般急不可待的表演,心中难免涌起几分凄凉——当年中行氏是何等的威风,可时移世易,如今门中却只剩下这等饱食终日的废物。
他们中竟无一人去想一个问题,今日这宴会即是为了斩草除根,又怎么会被这区区几十人就改天换地。
“啪!”正在众人忙不迭地表明立场时,中行瓒手中的玉杯怦然坠地,一声脆响令整个厅堂霎时间就静了下来,少顷他们惶然的脸上便又再次浮现了轻蔑的笑意——本以为是摔杯为号的杀局,却原来只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罢了,否则为何等了这半天还不见中行瓒的伏兵冲进来扭转乾坤。
中行瓒确实没有伏兵,摔杯也真的只是个意外,但并不代表他就是输家——他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随手拧了一下右边扶手上栩栩如生的虎爪,整个厅堂的门窗便告封死,一寸厚的铁板片刻间就造就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
紧接着他身后那八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屏风随着一阵嘎吱吱的异响窜到了他座椅的四周顷刻间变成了将他牢牢护住的围栏——玉化的梧桐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所以不管外面是暗箭纷飞还是毒水四溅,甚至是殿柱里喷出了燃烧的火油,身处这屏风包围之中的中行瓒都不会被伤及分毫。
而仅仅一屏之隔的厅堂里,顷刻之间已是哀嚎不断,死伤枕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