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第五十三章叶浚卿“城里的人听着!逆臣段归命不久矣,尔等速速开门献降可保一命,否则勤王之师旦夕破城,归阳鸡犬不留!”
“咻~”
城下劝降的斥候话音刚落,一支利箭便照例破空而来射穿了他的咽喉,斥候自然当场毙命,更惨的是坠落鞍鞯时他的一只脚还挂在了马镫里,以至于被受惊的坐骑拖曳着,在遍布砂石的地上磨出了一道鲜明的血痕。
“呜~呜呜呜~”
“杀!”
攻城的号角声想起,数以千计的大军蜂拥而至,巨大的攻城车慢悠悠地晃动着钢铁攻城锤缀行于人群之后,好像远古神话中的凶暴巨兽般令人发指。
“听我号令——放箭!”
叶浚卿一身戎装立于城头,手中宝剑熠熠生辉,身上甲叶猎猎作响。
一声令下之后,城头一千弓弩手随即弯弓搭箭直指城下,两军直线相距已经超过三百大步,但他们居高临下,这个距离正够他们箭无虚发。
箭雨齐下之后敌军如成片的倒毙,第一波的千余人当场所剩无几,但紧随其后的第二队又迅速补上了他们的缺口,继续抬着云梯一往无前。
死者的尸体还未凉透便被自己践踏成泥。
城头的弩手也早就分成了两披,一轮射完退下装箭,第二批早已准备就绪的射手随即跟上再放,如此循环往复,箭不用完或者人不死尽,攻势便绝不会停。
攻城战自古以来就用不到什么谋略,因为拼的本就是人命和军械的多寡,哪边先撑不住被拖垮了就会输,反之就能赢——这是最原始最血腥的战争方式,但无论文明进步到何种程度,人却始终无法舍弃这样不人道的短兵相接,简直好像是因为他们天生便痴迷于流血和杀戮,唯有如此方能宣泄心中对暴力的渴望一样。
攻城的敌军成片成片的倒下,如同被收割的麦田,即便有盾牌为前导,血肉之躯也不可能挡得住无休无止的锋矢从城头倾泻而下——叶浚卿在十日之内将周遭四郡的所有弓弩都集中到了归阳,只等荀临和荀复来城下决一雌雄。
归阳城小民寡,但好在扼守住了通往翼州的唯一坦途,另有一条小路隐没于深山之中,不仅崎岖逼仄荒草丛生,更因地势险峻而多塌方地陷甚至瘴气毒雾,当地人都称之为阴阳路,寓意一旦走入便形同阴阳两隔,甚至连盘踞于此的盗匪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去走。
叶浚卿的弓箭多,但荀临的兵马更多,眼见着城下尸积如山,城头的射速也慢了许多——并不是因为箭矢将尽,而是攻城的兵马终于踏着同袍的尸骸涌到城下,兵卒开始顺着高耸的云梯登城,而野蛮的攻城锤更是一下又一下地轰击着城门,力量之大,连城头的士卒都能感到脚下传来的震颤。
“兄弟们!拔刀,把他们砍下去!”叶浚卿一个箭步扑向城头的垛口,手中长剑一挥之后那个即将攀援而入的士卒便生生被砍去了一臂,随后像个麻袋似的坠落而下——他的惨叫被嘶吼声掩盖,连坠落之后的血痕都和别人的尸骸混成一滩难分彼此。
一人坠落却挡不住十人登城,于是短兵相接的肉搏开始了,刹那间鲜血飞溅如雨,淋得所有人都有眼如盲——厮杀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顺风飘洒的血腥味会让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挥舞手中兵器疯狂砍杀面前的异类。
可大家明明都是人,只是穿着不同的衣裳,操着迥异的口音而已。
甚至于大家此刻的想法都是惊人的一致——将对方斩尽杀绝,然后活下去。
“杀~”
“杀!”
“杀......”
有人胆怯,有人亢奋,有人麻木,但他们无一例外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肆意收割着眼前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没人会在乎砍杀的是谁,更没人会在乎自己被谁砍杀,置身于这人间炼狱之中,杀与被杀,就是他们生存的唯一意义。
如果这弥漫着血腥的修罗场中还有清醒的灵魂,那无疑就是叶浚卿和荀临、荀复。
叶浚卿虽然也身陷于杀戮的泥沼之中难以自拔,但至少他的眼睛是清明的,而且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望着山背后的那条小路——那是唯一可以绕过归阳直达翼州境内的途径,他当然不可能会忽略。
而他断定能够以连环计伏击重伤段归的人,更不可能会忽略。
伏兵早就在山谷幽境中守株待兔,并不太多,五百个身手矫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健卒而已——他们用了五天的时间在那条小径的紧要处布满了硝石硫磺,引信已经点燃,片刻之间那些胆敢踏入谷中的人就会被崩落而下的乱石掩埋,即便是侥幸得生者也必定被困死其中难逃生天。
城下的兵马明明少了大半,可山谷中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叶浚卿很焦急——因为战事一起,身为将帅唯一需要担心的事,就是对敌人的动向一无所知。
荀临依旧伫立在本阵的旌旗之下,叶浚卿莫名地察觉到一种让他不安的悠然——对方并没有因为损兵折将或是止步于这区区十里城郭而显出丝毫的慌乱,反倒是和他一样,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刑罚。
明明还是艳阳高照,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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