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眼见调过的颜料剩下极多,心生一计,取过一幅近尺小轴,落笔便是用彩。
两根碧绿长枝伸出,上头开满紫心白瓣的花朵,花朵密集,相互掩印,鲜艳如新。
花朵上又沾染白露,一切有如活物,惊艳无比。
这是石斛兰,兰是花中君子,迎寒怒放,风姿潇洒,品格高尚,寓意极佳。
继石斛兰之后,一群蝴蝶彩翼飘飘,闻香飞来。
事先调好的彩虹色大派用场,几笔勾勒之下,蝴蝶栩栩如生,如梦如幻。
然后,庞多智挺身而起,又把位置让给媳妇儿。
完了,这就完成了?
众人愕然,盯着兰蝶画,越看眼睛睁得越大,估且不论行云流水的大师级手法,如此写实的画作,实在世所罕见,再配以见所未见的调染,绝了!
“通体不着一丝墨色,这……”
“这是开宗立派!”
“我等何幸,竟亲眼见证开宗之作问世啊!”
众人纷纷醒悟,集体哗然。
“闭嘴,请文渊先生赐诗!”
林玉儿厉叱,看着庞多智,目光晶亮,也不知想什么,俏脸菲红,满含羞怯。
“学生恭请先生赐诗。”老士子拱手长拜。
“学生恭请先生赐诗!”众士子集体持学生礼,拱手长拜。
庞多智彻底傻眼,不就偷个懒,画个简笔画么,犯得着这么夸张吗?
他丝毫不知夏朝有史以来,画作都以墨色为主,通体使用颜料的作品从未出现过,这是形同开天劈地的创立新体系,真正的开宗立派!
而他,现在俨然拥有了书画界的最高身份——画道宗师!
“相公,你说诗词吧!”颜冰卿知道傻丈夫肯定不晓得其中的意义,掩嘴失笑,说不尽的柔美。
“画名寒香吧,诗嘛,折茎聊可佩,入室自成芳,开花不竞节,含秀委微霜!”
庞多智缓缓念出,众人细细品味,精神一振。
“通体无兰,却将兰花骨与气描绘的淋漓尽致,绝世好诗啊,先生大才,学生敬服!”大痣男狂拍马屁。
庞多智忍不住翻白眼,先前谁说的“就这东西”,就这东西画的就这东西,你拜个屁劲,要点脸好吧。
“相公,寒芳图只有你能署名,请吧。”颜冰卿落下诗句,悠然起身退开。
文人皆有傲骨,在寒芳图上落款便是窃宗师之名,就算夫妻,依旧不合适。
庞多智想了想,不再谦让,提起小毛笔,还算端正的写下大名,又要来媳妇的举人印,在名字上加盖一印。
颜冰卿顿时眉开眼笑,对于她来说,再多的情话也不抵这一举动,因为这能让她再次留芳百世。
印章刚落,林玉儿立即跳到桌边,如护崽小母鸡般,张开双臂,死死护住桌面,尖叫道:“寒芳图是我的,谁敢抢,我就和他拼命。”
“开派画作乃不世奇珍,凭什么由你说了算。”大痣男痛失八骏图,决定就算撕破脸皮也要夺得寒芳图。
周围无数人虎视眈眈,目光比对刚才的八骏图还火热。
林玉儿急了眼,大吼道:“我出200金,你们谁来?”
“300金!”大痣男冷笑。
寒芳图无法和气势恢弘的八骏图媲美,但它是开派第一画,价值只高不低,别说300金,就算500,他也愿意砸下去。
“你……”林玉儿眼眶中泪珠打转,可怜兮兮。
信戏精,你就天真了!
庞多智暗暗警惕。
“妹妹如此喜欢,送你便是。”颜冰卿微笑示意。
细细想来,寒芳图构思简单,太过随意,绝非自家傻子的巅峰之作,送就送了,她毫不心疼。
林家屹立数朝,门生故旧遍天下,不仅帝都有身居高位的子弟,就算平民出身的赵炘也受林家举荐上任,是为门生。
送出寒芳图,既交好林家,为庞家寻到靠山庇护,又增夫婿声势,一朝闻名天下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