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鹿砦缝隙中走过……那些人中几乎全是孩子，剩下的人却是去搬动面前的鹿砦。

    “住手！再不住手，老子就要放箭了！”羽勃然大怒：“蒙下不了手，老子是敢下手的！”

    没有人住手。那群人默默地移着鹿砦，动作很从容。

    蒙叹息一声，转过身去。

    羽大手一挥，无数的箭矢离弦而出，遮蔽了整个天空。

    没有人惨呼，只有人不停地闷哼。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又用手搭上了鹿砦。

    箭矢的呼啸声在持续，直到最后，闷哼声不再传来……

    十来个孩子茫然站在鹿砦里，有人开始嚎啕大哭了。

    蒙一声不吭，大踏步朝石墙下走去。

    他独自一人走出石墙，走进了鹿砦，默默地牵起最前面两个孩子的手。

    更多的人也走了出来，牵着大哭的孩子们走进隘口。

    荤粥族人好像撤军了，大队人马朝后缓缓退去。

    胜利了吗？隘口上的人们纷纷看着，却没人发出胜利的欢呼……

    这场胜利，来得似乎有些沉重。

    回归的孩子们被大人好生安慰着，甚至还有一两个幸运儿找着了自己离散已久的父亲。

    不过，他们的母亲，还有兄弟姐妹被拘禁在那边，在如黛的大青山脚下。

    濒死的人被从鹿砦前抬出。他们平静地望着天空，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好在……那边的亲人，应该安全了吧？

    回来的人中，还有三五个成年人，他们无一例外地遭到了人们的鄙夷和唾弃。

    “你们回来干嘛？还不如刚才死了的好！”

    “你要我怎么办？”其中有一人怒吼道：“我妻子被他们霸占了，只剩下人一个，鸟一条！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我想要报仇！”

    “既然如此，你刚才就应该转过身去，杀了那些荤粥人！”

    “能杀多少？”那人吼叫道：“一个？两个？老子留着这条命，以后去宰更多的荤粥人，难道不行吗？”

    “你会如愿的！”蒙望着他，点了点头道：“告诉我，他们倾巢而出了吗？”

    “没有……他们总共有五十个百人队，萧带走了二十个，容带走了二十个，大营里应该还有十个百人队。”

    十个百人队……如果指挥得当，四个百人队还是可以突袭一番的！

    力牧，你能把握战机，给荤粥族人背后捅一刀吗？蒙抬起头，望了望西方。

    萧并没有退却多远，不过才十几里，重回到昨日的营地。

    不得不说，刚才他所遭遇到的抵抗，比预想中的要顽强。

    从射出去的箭矢来看，西陉口的敌人起码上千……两千人差不多吧？

    人数倒不是很多，关键是他们占有地势之利。

    西陉口本身并不宽阔，人马不容易展开。敌人又居高临下，强攻肯定是不行的。

    狄族大概还有一千多战士，昆吾族大概也差不多。各个击破很容易，关键是他们搅合在一起，那就难打了！

    昆吾族……昆吾族以前不是也被狄族揍过吗？唉，世事难料啊！昨日的敌人，今日却变成了的朋友。

    正如自己的父亲生前所言，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昆吾族还能被自己拉过来吗？萧摸着下巴，思索着。

    恐怕有点难！怪只怪自己当年把他们打得太惨，打的他们只剩下了一口气……这也许是昆吾族选择与狄族结盟的原因吧！

    山地作战，不是他所擅长的。面对这股躲在山里面的敌人，他还真没多少办法。

    羽和蒙在这里，那鲜呢？他在守着陉口的另一端？

    他那边还有多少人？一千？

    鲜……老狐狸一个！他肯定能看出自己的计策，不会那么轻易上当的！

    容，你小子可要争气啊，千万别给老子打败仗！

    至于我自己……我这算打败了吗？萧嘿嘿冷笑起来。老子不过才折损了几十人，那算什么打败？

    关键是，即便你们胜利了，个个如丧考妣，没见你们开心。

    只要你们不开心，那我就很开心！

    “各将听令！”萧咳嗽一声，望着帐下。众人立刻肃穆地站起。

    “他们的主力全在这！我命令，右军抽出四个百人队，攻打南部其他陉口！”萧冷哼道：“看羽那小子抽不抽人过来协防！他不来，你们就进山，搜索他们的驻地，杀光他们的女人和小孩！”

    “诺！”右军将领得令而去。

    “左军各部，以百人队为单位，大面积搜索警戒，别让他们袭扰我们的后路！”

    “诺！”左军将领得令而去。

    还有什么要布置的吗？对了，还有大营那边。

    那边有十个百人队，料想也差不多了吧！此番狄族和昆吾族倾巢而出，他们应该抽调不出多少机动力量！

    你敢来打我的老巢吗？老子叫你们有来无回！

    老小子们，想跟我耗是吧？行，老子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