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一夜未睡的慕容德丰神色憔悴地回到了慕容家族位于城西南的主宅。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火器营的朋友与下属,其实有二十个都是慕容家族的成员。
每个人都衣衫偻烂,神情衰落,脚步蹒跚。
往日慕容德丰每次回来,总是归心似箭,可是这一次,他甚至不敢进门,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二管家听到了动静,连忙迎了出啦,帮他牵住了马。“二哥儿回来了,三老爷他们都在祠堂等着你。”
慕容德丰无精打采下马,望了一眼门廊问道:“为何没有挂丧幡?”
二管家唉声叹气道:“十三哥儿虽然已经十五,可没有成亲,按礼,家中叔祖辈都在,是不能挂丧幡的。”
他点了点头,扭头走向了院内,身后跟着的哥儿们一个个也都默不作声,跟了进去。
慕容德昌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朋友,昨日还在一起打玩嬉闹,今日就阴阳相隔。
这个时候,没人能笑的出来,劳累了一夜,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往日热闹的前院冷冷清清,进入前院,从西角门绕到偏院的巷道,一直往里走,就是慕容家族的祠堂。
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了一阵阵的哭声,慕容德丰犹豫了一下,坚定地向前走。
来到祠堂的院落门口,这里的门上只绑了两根白布,他们几十人走了过来,也惊动了院内的人。
几个女人趴在一口棺材前面痛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石墩上,手里拄着拐杖,低着头。
慕容德丰一步步走到老人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哭了起来。“奶奶,我没有照顾好十三哥,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老人平静说道:“我慕容家族本就是将门世家,老身这辈子送走的人还少吗?你曾祖,你祖父,你父亲,可都是我送走的。十三哥既然入得军中,马革裹尸也是在所难免……”
慕容德丰忍不住哭了起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慕容延卿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慕容德丰的领口,将他扯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哭什么哭!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身为将虞侯,一营之将,身后跟着袍泽兄弟,如此之态,怎当得身上的官职?”
这一巴掌打的不轻,慕容德丰的脸登时肿了起来,却也让他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昨日临近晚饭依旧赶工,虽然不是他的主责,但是火器营赶工,是他下令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弟弟。
一个骨骼宽大的妇女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三叔,让日新他们都给十三哥儿行个礼吧……”
慕容延卿这一巴掌并不是为了慕容德昌,而是为了慕容德丰身后跟着的那些哥儿。
慕容家族有二十二个子侄进了锦衣卫,这代表了慕容家族的态度。
他身上这个将虞侯的官职,是赵德昭给慕容家族的面子。
但是其他人不一定服气,他现在身为一营之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大嫂,我只是打醒他,既然从军了,就要又个从军的样子。”
这一巴掌打醒了慕容德丰,面对亲娘,他跪下磕了三个头。“娘,我对不起你跟三姐。”
慕容延钊有一妻三妾,生下了十二个儿子,活了十个,老大随着慕容延忠在磁州从军,因为年纪大了,这次没有进锦衣卫。
锦衣卫这边,以老二慕容德丰为主,四代以内堂兄弟二十二人。
死的慕容德昌是他一个父亲的弟弟,却不是一个母亲,他的母亲是第三妾,按照这个时候的习俗,他喊父亲的妾侍是姐。
三姐跪在棺木前哭的撕心裂肺,即便是慕容德丰回来,也没有让她有半点分心。
她生了四个孩子,除了慕容德昌,剩下三个都是女儿。
对她来说,慕容德昌死了,就是天塌了。
慕容德丰来到了三姐的面前,跪下又磕了三个头,可是三姐理也不理。
“三姐,我对不起你,花儿现在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若是男孩儿,我就将他过继给十三哥,以后逢年过节,由他给十三哥上香供奉,不让他在地府断了血食。”
哭的眼睛都睁不开的三姐骤然停住了哭声,费力地睁大了眼睛望着慕容德丰。“此话当真?”
慕容德丰点了点头。“哪怕这胎是个姐儿,我还会生,总会生个哥儿给十三哥继嗣。”
三姐这才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哭道:“好二哥儿,也不枉十三哥儿总是喜欢跟你玩,从小到大都喜欢跟在你后面喊二哥。”
对慕容德丰的承诺,除了他的娘子花儿有些不情愿,其他人都连连点头,认为他做的对。
不过祖母,母亲,叔叔,丈夫都认同了,她也没有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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