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也是二人乘船驶入四川地界的第三日后,即离舟登岸,改为陆路行进。
正午下船,二人为赶时间,也为省下些盘费,并未在渡口小镇住店,而是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为抄近道,二人准备翻山去往最近的驿站,好乘车继续北上。
怎奈一路行船劳累,二人走没多久便感觉腰酸腿疼,傍晚时分才刚刚走到山脚。
眼见今日翻山无望,二人不免心中焦急,但眼下最为迫在眉睫却是,二人急需赶在天黑以前找到落脚所在。
二人紧忙打足精神沿山而行,所幸走出几里地,即远远看到一处村镇,二人大喜,忙加快了脚步。
行走多时,不及二人来到镇口,便见天色已然擦黑,此时看到不远处的土道旁即有一片草房。
二人为了明早赶路方便,不想深入小镇,因此便打算去这家借宿。
待二人走近才发现,这片虽是草房,却是三间两进的格设,一共整六间宽大土房。而在篱笆围拢的院门之上,还挑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上书:通云观。
“此处是道观?”陆野子看着头顶的牌匾,疑惑地自语道。
看着眼前的篱笆门,以及六间平普的土房,梁仕铭也感觉这与普通住户并无两样,若非门匾上的三个字,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处观院。
陆野子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噢!道爷我知道了!”
“道长,你知道什么了?”梁仕铭奇怪地问道。
“许多善信之辈,不想远居山林,便在家修行。想必这一户,便是如此。”
陆野子说罢紧冲大门含笑点头不止,似是带着无比的敬仰之意,然而梁仕铭却从他满脸笑意中猜出,他大概又要依仗道门之缘,占人家便宜了。
几声叩喊后,二人便听到房中传来一句宏亮的应答。
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位头束发髻、身着道袍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六旬开外,须发皆白,头上发髻一丝不苟,身上道袍却是破旧不堪,腰间没系丝绦,宽大的道袍随着走动来回浮摆,看上去多少有些别扭。
来到篱笆门后,老者一眼便看到了陆野子,当即冲他单手一礼,道:“无量天尊,道友请了!”
陆野子紧忙还礼道:“请了!道友一向可好?”
老者客气道:“承问承问。不知二位有何事造访?”
“贫道乃茅山陆野子,身旁这位乃......贫道俗家弟子,小梁便是。我二人贪路,误了宿头,本想找户家借宿,临走多给些银钱,却不想看到贵处高宣道匾,便来一探究竟,拜访一二。”
老道听罢一怔,紧打开篱笆门,诚惶诚恐地迎出来,礼道:“无量天尊!原来是茅山仙长,失礼失礼!贫道乃通云观的道人,云涯子。今日得会茅山陆仙长,真乃福分也!”
陆野子呵呵一笑,紧与老者客套一番。
寒暄已罢,老者遂将二人引入房中。
刚一进门,二人便闻到一股阴湿湿臭,见三间相通的草房内乱七八糟地摆着破烂杂物,唯有正对门的香案擦得整洁干净,供奉着三清法像,只是如今三座泥胎早已斑驳不堪,分不清面目。
即便如此,陆野子还是像模像样地冲法像深施行礼,转而又向老者问道:“敢问老道长,可是在家修行?”
老者摇头道:“非也。此处便是贫道修行的观院,只不过是由家宅改换而已。”
老者说罢,陆野子连连赞叹道:“原来如此,看来老道长真乃善信之辈,竟把自己家宅改成道观,纯诚之心实在令人敬仰呐!”
谁料陆野子言罢,老者竟两眼含泪,委屈道:“此处是贫道家宅不假,但贫道却非善信之辈,乃是登名在册的真道士啊!”
闻听老者之言,梁仕铭一怔,紧问道:“老道长既然是登名在册的真道士,却为何不在观中,反要在家宅修行?”
老者紧拭了拭眼角,摆手道:“没有,没有。二位一路奔波,想必还没用饭吧,贫道这便为二位备些素斋,二位稍后。”
见老者说罢当即打开后门向后院走去,而就在此时,梁仕铭与陆野子同时听到身后门响,紧跟着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嚷声:“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