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动了真怒,当下沉下脸来喝道:“来呀,将崔默给我叉出门外,重责四十。”
“谁敢,我看谁敢?呵呵,崔亮你可真威风啊,兄长对我尚能以礼相待,你的胆子何来?”崔默说着话,“哐啷”一声拔剑在手,竟然要和崔亮舞刀弄枪。
清河崔氏在外人面前兄弟内讧,而且还动了刀子。这样的场面足以让崔亮难堪。
崔亮修养再好,这时也是脸色铁青,一把将家书摔在案桌上,道:“崔浩,你过来给大家念一念。”崔浩急忙从席中站起来,扯出信笺,念了起来。
崔默最怕兄长崔宏,一听此信,顿时呆若木鸡,手拿长剑,不知如何是好。
崔亮一挥手,便有崔府家人上前,将崔默捆了,押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五一十打板子的声音和崔默的哀嚎求饶。
何遇暗笑:“难逃的在劫,在劫的难逃,自己饶了崔默,谁知他又节外生枝,最后撞到崔亮枪眼上,被打了屁股。”
一次宴席,被搅闹了两次,这气氛就上不来了。崔亮甚是过意不去,敬酒道:“家门不幸,出此孽障,让何宗主见笑了。”
何遇不好托大,干了杯中酒道:“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像清河崔氏这样的豪门大族,出几个败家子,也是正常不过,这么大的豪族,要是没有这些败类,反而不太正常,崔翁,你说是也不是。”
话一出口,何遇对自己简直有些崇拜,这话术简直太牛掰了,不好的事瞬间一百八十度扭转,变成好事了,这口才和韦小宝真有一拼。
崔亮没想到何遇会说出这样一番歪理来,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哪个豪门大族没有不成器的子弟,只是拘在家族中,不让他们人前露丑罢了,相比而言崔默还算是好的了。
对于何遇的善解人意,崔亮十分地高兴,招呼别人敬酒。何遇今日大大露脸,众人都愿意和他结交。
酒过三巡,何遇给大家祝酒道:“崔宗主年近五旬,德高望重,在他面前,何遇实不敢自称宗主,所以在下恳求诸位长者和崔宗主,就直呼其名吧,这样我还自在些。”
崔亮这时喝酒也有些高了,又屡次发现何遇在其他人面前高调得不得了,唯独在他崔亮面前毕恭毕敬,对他们清河崔氏的尊敬溢于言表,心下大喜,也就不再胡乱客气,道:“既如此,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何宗主与浩儿年纪相仿,我便卖个老,以贤侄呼之了。”
何遇高兴道:“如此最好!”当下离了席,给崔亮和与其同辈的族人行了弟子礼。崔浩也跟着过来重新拜见何遇,以兄长称呼。
称呼一改,何遇与清河崔氏之间的距离便拉近了不少,自己的声望不日将会传遍中国北方。崔亮等人也是乐不可支,平城防御已无大碍,又凭空结识何遇这样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少年英才,为家族添一大助力不说,说出去自己脸上也很有光辉。
崔亮心细,立马吩咐下人到内室通知夫人女眷刚才席间发生的事,免得乱了辈分。
卿云独自一人在内室赴宴,忽然听说崔亮竟是认了何遇为子侄,心中之欣喜实在是非同寻常。清河崔氏,北方第一大豪族,竟然如此高看夫君。这是怎么做到的呢?何郎啊!何郎!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显露出来。一时心动神摇,喜不自胜。
清河崔氏财大气粗,既是认了何遇做子侄,自然要表示一下。有钱好办事,席散之后,崔亮等一干长者已是为何遇、卿云准备了礼物。
何遇、卿云却之不恭,再次拜见了长辈,又去内室拜见了崔亮夫人。崔亮夫人出自范阳卢氏,也是一等一的门阀,两人伉俪情深,虽结婚有年,崔亮也未娶侧室。这次打仗,也把夫人带了过来照料起居。
卢氏夫人端庄美丽,待人很有亲和力,见何遇拜伏于前,急忙扶起道:“贤侄请起,早就听夫君说起过贤侄的文韬武略,当真是后生可畏。”着意嘉勉了几句,冲身后说道:“宝儿,快来拜见兄长和嫂子”。
“哎!这就来了。”
一声好听的童声从帷幕后传出,帘子一动,一个七八岁粉嘟嘟的胖乎乎小女孩走了出来,有些笨拙地弯腰给何遇、卿云行礼。
何遇知道这便是崔亮和卢氏夫人的宝贝女儿崔宝儿,现在才不过六岁。崔亮和卢氏夫人生有三子一女,但三子均不幸夭亡,只剩下这么个宝贝女儿,自然视作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