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无力的撑起自己,触手摸到一片粘腻。
浓郁的血腥味,这才扑入她的鼻腔。
不会是凶杀现场吧?
木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脚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再拖下去可能真的要再一次感受濒死的痛苦了。她咬着牙握住床头的铁杆尽力摸索几下,才碰亮了不知置于何处的开关。
流着泪适应了刺眼的灯光,木容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正半凝固着血块,身下的床铺被染得暗红。
来不及多想,用置于桌上的毛巾扎紧靠近心脏的动脉处,用叠放在身边的毛衣外套的袖子缠住逐渐不流血的伤口。
做完这些,木容眼前黑了好一阵子,一阵冷汗顺着脊背流到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床上。
于是在昏昏沉沉中,木容接受了这个身体的记忆。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袁沅。
这里是香港。黑帮械斗十分常见的八十年代香港。
袁沅今年十六岁,前几年亲生父亲过世才独身一人来到香港投奔再嫁的母亲。继父没有工作天天胡混,母亲整日呆在茶楼,一面打牌,一面靠招揽生意赚点小钱以贴家用。三人挤在租来的屋子里,过着潦倒穷困的生活。
这种情况下,刚来香港没多久,又没人关心,这个本来还算开朗的女孩子,很快就一日比一日沉默起来。在读的学校也因为她讲不好粤语交不到朋友,学习成绩差老师也不喜欢,逐渐成为她第二讨厌的地方。
第一讨厌的地方,当然就是那个逼仄的出租屋。薄薄的木板将房间分割成两半,仅能放下一张窄窄的钢丝床,连厕所都是一整层楼共用。
当然最讨厌这里的原因不是这些,而是……情绪反复无常的母亲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羞辱践踏她本来就足够敏感痛苦的心。
太沉默要挨骂,回话不满意也要挨骂,说话是错,呼吸是错,仿佛袁沅活着就是最大的错。
她渴求的只有爱和关心,但唯一的母亲什么也不给她。
这个女孩子在惶惶里度过了本应最轻松快乐的少女时光。
记忆的后面,木容被浓稠的压抑和痛苦逼迫的喘不过气。她怀疑着自己的存在,甚至痛恨着自己的存在。她会不会像母亲说的一样,一辈子只是个烂人呢?
她不是烂人。她喜欢在没人的时候躲在天台唱歌,她长得不差,也做过明星的梦。她曾对未来满怀着期待和憧憬,她没想到,来到香港之后,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有努力学粤语,可没有人愿意教她。她一整夜一整夜躲在被窝里听着电台,慢慢能够说出些句子,但没有人和她说话。
她想在学校交朋友,可大陆仔这个身份就像标签贴在她的脸上,作弄她的不少,嘲笑她的不少,想要了解她的,很少?是没有。
人世间为什么这么苦呢?
她不停的问自己。
我是个烂人。
麻木的肉体里有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在哭叫。
每一秒,只要还活着,心脏还在跳动,她就觉得痛苦。
在她预感到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就像一个站在海边的人,眼睁睁的看着涨潮的海水漫过了脚面,盖住了膝盖,求生的本能会让她逃到沙滩上去。
于是在又一次被母亲嘲讽穷人就是要认命别做梦,袁沅开始发疯一样希望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出租屋。
她内心想着:穷人就要认命?那我就赚很多很多钱。我要证明,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活的像你们一样。
她开始拼命的打工,但赚的还是太少,加上她粤语还是很不好,在餐馆里打工都只能在后厨。
她捏着薄薄的票子,疲惫的走向下一个打工的地方,直到她听到前面走着的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谈着昨晚陪客人赚了多少钱时,她的内心燃起一丝火焰。
对呀,什么赚钱最快呢?
像是报复的火焰燃烧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几乎笑出声。
各黑帮管控着夜总会这样的声色场所,袁沅没有胆子去应聘。她知道黑社会的可怕,每次他们去茶楼收账,平日耀武扬威的老板总讨好着献媚,他们一走,打牌的人们又讨论起谁家没交够保护费被打断手脚砸了铺子。
她想赚够就收手,可要是进了黑帮的管控,就身不由己了。所以她用工资买了轻薄的裙子和高跟鞋,颤抖着,在宾馆附近拦住看起来像是要□□的男人。
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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