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长风想,眼下表哥最想除掉的隐患就是盛明轩的余党。先前容贵妃指使夷国假王子挑事,原本可以把她一起揪出来,但如果她死了,那遍布各地的余党就很难全部拔除,因此才让她多喘了几天的气儿。
一定是余党有了什么动作,白家跟黄炳忠兄弟一夕全除,没人替他们挑事兴乱了,眼见着新帝即将登基,必会做最后的挣扎。
“是要命的大事,不出去最是安全。”晏长风宽慰裴萱,“这样吧,你把于大人请到家里,咱们叫厨房做点好的,街上的小吃食咱们自己也能做,再多扎几盏灯,如何?”
裴萱很容易就满足了,“这样也好,东亭说他学会了驴打滚,让他做来给咱们尝尝。”
“这么快就不叫于大人了?”晏长风打趣道。
裴萱红了脸,“嫂子你真是的!”
裴萱好糊弄,可柳清仪不好糊弄。她几乎一下子就猜到,盛明宇将会有危险。
“他要做什么?按说他做什么也不该有危险,如今白夜司不是贴身保护他吗?”
“我同你说实话。”晏长风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她,“这事虽然听着凶险,但他应该不会有危险,今日层层护卫,暗中还有白夜司的人,余党恐怕不能近身。”
柳清仪却摇头,“余党最后反扑,必定做了万全准备,何况引他们上钩,身边的护卫不可能安排太多,二姑娘,我越想越觉得不妙,今夜可否容我出门?”
“小柳,”晏长风握住她的手,“表哥既然诱他们入局,就一定要做出牺牲,他不让你出去,无非是怕你关键时候出救他,你何苦让他分心?”
柳清仪知道她说得都对,但无论什么样的正确分析,都无法阻止她担心,她的心从方才起就一直揪着,无论如何不能放松。
夜里,城中百灯齐明,今年因为先帝驾崩,灯没有去年点的多,但也是难得的热闹。
尚书府里是另一翻热闹,院子里摆了两三张大圆桌,堆满了点心果子,另又摆了两张长长的桌子,摆满了各种零碎物件。
晏长风为了给大家解闷,出了个主意,她让府里所有的人各拿出两样物件来,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互相买卖,就当是去逛街了。
这个方式新颖独特,一个两个都跃跃欲试,纷纷把珍爱的小物件拿出来。因此小桌上琳琅满目,不比街市上的摊子东西少。
裴萱最是兴奋,她拉着于东亭在桌前看了又看,见什么都想换,“我喜欢那几根簪子,一看就是嫂子扮作男装时用的,这分明就是给我量身定制,还有那条帕子不知是谁的,绣得比我好多了,诶?那两个小瓷瓶是谁的,普普通通的,做什么用的?”
“是我的。”柳清仪说,“装了养颜的药丸。”
“哇!”
府里的姑娘们眼神齐刷刷亮了,纷纷表示要换。
裴萱央求道:“给我吧小柳,我拿最喜欢的一套首饰跟你换,你不喜欢首饰,我还有天衣纺的衣裳,非烟阁夕岚阁的胭脂水粉,都是哥哥嫂子送我的,我没舍得用过,如何?”
“五姑娘,你那些东西柳姑娘哪里感兴趣?”如兰道,“我今日早上才找到两条蛇蜕,柳姑娘不如跟我换啊?”
“我看看是什么样的。”柳清仪果然有兴趣,立刻要了来看。
如兰早已经不是原来单纯的如兰了,她准备的东西都很投人所好,她知道柳清仪那里有很多好东西,什么养颜丸美肤膏,跟她换绝对不吃亏。
“你看!”如兰把蛇蜕仔细装在盒子里拿给她,献宝似的,“我瞧着很完整,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蛇的。”
柳清仪饶有兴致地去接,可盒子到手没来得及看一眼,便忽听外面一声巨大的炸响。
院子里的热闹戛然而止,大家竖起耳朵,心惊胆战地面面相觑。
晏长风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炸药爆炸了,他们居然在城里埋了炸药!
这可要了命,城里人多又密,炸一下就不知道死多少人。
柳清仪把手里的盒子交还给如兰,转身就跑了。
晏长风立刻叫葛天跟上。不过面对炸药,功夫再高也无济于事。
但奇怪的是,爆炸声就只响了一次,按说余党手里如果有炸药,不会只炸一次,难倒不是余党所为?
这一声爆炸还真是余党所为,他们事先在城中埋了多处炸药,想炸毁北都城。但皆被白夜司的人给替换成了哑炮。
方才那一下是他们发现炸药没炸,狗急跳墙临时扔的。
柳清仪在屋顶上飞檐走壁,找寻太子玉辇所在的地方。很快她绝望地发现,太子玉辇所在的方向就是爆炸的方向。
她心里一慌,险些从屋顶上掉下去。她疯了似的跑向那个地方,脑海中闪现无数可怕的画面,比如盛明宇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甚至被炸成了碎片。
慌乱之中她做了一个决定,如果那家伙还好好的活着,她就不离开北都了,她要进白夜司,可以时时刻刻护着他。
越是靠近事发地场面越是乱,惊叫四散的百姓,慌乱无序的禁军,还有扯着嗓子尖叫的内侍,生生搅和出了一锅糊粥。
“救驾救驾!太子殿下受伤了!”
“太医!快宣太医!”
“让开让开,快把太子殿下抬出去!”
只见拥挤混乱的人群中,太子玉辇被七手八脚地抬了出来,明黄色的玉辇上血迹斑斑,还有几处被烧黑了,应该是距离炸药爆炸点极近所致。
柳清仪茫然地站在屋顶上,她原本该第一时间冲过去确认他的情况,可无论如何鼓不起勇气。
“柳姑娘?谁让你上去的!”
吴循发现了屋顶上的柳清仪,三两步冲上屋顶拉住她,“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上元夜不要上屋顶,你可知今日有多少杀手在附近,若遇上不认识你的兄弟,把你当杀手射杀可如何是好!”
“他,他……”柳清仪一个字没听进去,指着太子的玉辇,口舌干燥地问,“他还活着吗?”
“活着,但受了伤。”吴循小声道,“不是要命的伤,如此是做给人看的,你不要在这里久留,随我来。”
柳清仪听闻他还活着,这才找回了魂,跟着吴循飞速往宫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