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清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挣扎的小孩,嘴上还喃喃自语着:“百年年份,肉质不会太老,也不会太嫩,小火慢炖一个时辰,刚刚好,肉质饱满,松软弹牙。”
小孩看着景清森森的白牙,越发觉得战栗不安,绝望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臭和尚,说好保我无虞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死和尚,呆和尚,以后再也不能陪你玩了,呜呜呜……”
“阿弥陀佛!”
伴随一声佛号,池边月色骤然浓郁成团,智然方丈迤迤然,从光圈中一歩踏出。
那名叫小元的老鼋眼见靠山来了,紧绷的心神松懈,气焰也随之水涨船高,在网中也不挣扎,老神在在的盘膝坐下,嘴角咧开一线,朝着景清嚣张叫嚣。
“那老头儿,知道这回来的人是谁么?悬空寺方丈智然大师,识趣点快将小爷放了,要不然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景清老实的应和一声,曲起的手指缓缓张开,光网也随之缓缓松散。
小元小手轻拍胸口,正暗自庆幸,景清手指骤然屈回,就见光网骤然闪烁紧缩,将那放松警惕的小元随即捆成粽子,再也动弹不得。
“老家伙!你使诈!速速放开小爷!”
小元周身难动,一张嘴还不闲着,兀自吵闹不休。
“小元你再口出污言秽语,就别怪和尚不念旧情,选择袖手旁观了。”
小元其实生性胆小,平日里仗着智然的势,是个窝里横的主儿,今日被景清拘住,性命目前都在人家手里捏着,耳听智然训斥,那里还敢骄横耍混,忙抿住嘴巴,只是眼神殷殷的看向智然。
智然朝着景清合十一礼,和煦一笑。
“景清真人深夜驾临悬空寺,老衲有失远迎,罪过!”
景清周身熏熏然的酒气,手指小元,朝智然玩味一笑:“智然方丈,你这王八有些意思!”
景清一语双关,智然也不懊恼,双掌合十诚心劝解:“菩萨应观,一切是肉,皆依父母,脓血不净,赤白和合,生不净身。真人本是出尘之人,莫要因为口服之欲,造无端杀戮。”
景清自袖中掏出一坛新酒,挥手拍开封泥,浓郁酒香袅袅弥散,小元虽身处困境之局,仍难免被那馥郁香气深深吸引,喉咙不自觉的吞咽几下,景清莞尔一笑:
“有佛家大德曾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吾深以为然。”
小元一听此言,周身冰冷,如坠地狱。
智然手撵念珠,目露悲悯。
“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苦痛怨难伸。设身处地扪心想,谁可将刀割自身。”
景清啜饮一口坛中酒,不以为然。
“佛祖曾割肉饲鹰,成全鹰之口欲,大师如何看?”
“老衲做不到。”
“哦?”景清将酒坛拎在手中,饶有兴致的看向智然,眼神讶异。
智然尴尬一笑,老实回答:“贫僧怕疼。”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景清抚须大笑,笑声爽朗,声震山林。
智然没有笑,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景清。
“景清真人深夜到访,应当不只是为了戏弄一头畜生吧?”
“我其实来找茬的,就是想跟你打一架。”
景清敛容正色,散发周身威压气势,山风止息,鸣虫噤声。
与此同时,智然宝相庄严目露慈悲,周身漾起莹白光晕,光晕笼罩之处鸣虫蛙鼓渐复生息。
智然与景清气场同时散开,场间形成两道领域,一半凌厉冷漠,一半和煦亲善,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呈分庭抗礼之势,天地元炁鼓噪不息,无数炁息湍流涌动,形成极光流彩,变幻不停。
小元身处二人之间,正在湍流漩涡之中,苦不堪言,只觉得周身僵直,呼吸困难,小手无助的挥舞着。
智然上前一步,一掌覆在小元身上光网,光网顿时震颤不已,如阳春白雪一般渐渐消融,化作点点流萤四处流弋。
小元一朝脱困,很有义气的没有即刻逃离,蜷缩在智然身后,一双小手牵扯着他裤管,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颗小脑袋,目光不善的瞪视景清,却不敢再放狠话。
智然将手中念珠缠绕腕间,面朝景清无奈苦笑,“贫僧不会打架。”
“怕疼?”景清哂然一笑,移步向前,同时缓缓抬起双臂,蓄势待发。
“住手!”
伴着一声轻喝,一方小印蓦然出现场间,流华收敛,炁流平宁,岚山,终于阑珊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