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冰晶偏偏龟裂,窸窸窣窣的如同沙塔坍塌一样。
一条莲藕一般的手臂从废墟缓缓探出,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有种别样动人的美感。
岚山忙飞身近前,拂袖一挥,残墟退散,露出一个赤条条的孩童来。
那孩子全身不着一缕,墨发如瀑莲叶一般散在身下,肌肤如凝脂,似新月生晕,此时正蜷缩在地面上。
“楠笙?”岚山迟疑地看着那个孩子。
“嗯?”那个孩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面容,五官极其俊俏美丽,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只是细细打量才发现,两只瞳孔颜色迥异,左眼淡金,右眼赤紫。
那孩子望着岚山若有所思,忽然双手扶额,好看的眉眼微微簇起,表情挣扎,显得非常痛苦。
良久,才见他眼底缓缓平静,嘴角弯起一泓笑意,“岚山,好久不见。”
岚山将外衫脱下披在楠笙身上,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楠笙眼中颇多无奈,苦笑不已。
“原本我打算用轮回引来修复躯体生机,奈何用来做阵枢这具仙人遗蜕,里面残留着生者之前的一缕残识,因为阵法被激活,居然想要夺舍重生。我的神识也被牵引到这具身体里,虽然那原主意识已被我压制,但现在神魂还没有完全吞噬融合,估计只能清醒很短时间。”
“接下来,你如何打算?”岚山在楠笙对面缓缓坐下,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眉眼,心中亦感到颇为怪异,要不是熟悉他温润的眼神,真的很难与回忆中的楠笙印象重合。
“能怎么办?我的意识马上就会陷入沉睡,也许只能等到某个契机,才会再次短暂醒来。”楠笙伸手将散乱的头发,梳理到脑后,一手攥着马尾,一边皱眉四下观瞧。
“怎么了,可是有些异常?”岚山诧异的看着他。
“没事,”楠笙摆摆手,忽然瞄了一眼身下堆叠的袖袍,灵机一动。
“刺啦!”他从衣衫下摆撕扯下一块布条,将头发细细挽好。“嗯,现在好了。”
岚山看着惨遭横祸的外袍,眉眼一阵抽动。
楠笙打理头发的间隙,不忘向岚山问询;“师弟,小七,怎么样了?”
“她体内两种相冲的功法已经出现兼容迹象,因为修习二十三年蝉,现在还在沉睡。”
“哦,那就好,等下我回复了些许气力,咱俩一起下去看她。”听说云岐无恙,楠笙不由暗松一口气。
“云岐,她……”岚山支吾片刻,在楠笙期待的眼神注视下,缓缓开口:“她被季覆雨带去大荒摩天崖了。”
“季覆雨?”楠笙迟疑的呢喃这个名字,有些隐约印象,却想不起来关联。“是谁?”
“摩天崖宗主季覆雨,这些年来,小七一直承蒙关照,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为何要让他带走云岐?”楠笙疑惑的盯着他。
岚山苦笑一声,只好将先前了了峰上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于楠笙。
“叔祖,他走的可还安详?”
楠笙惆怅缅怀,目光殷殷的望着岚山。
“大师去的安详,临终之际口中大呼痛快,溘然长逝时面含笑意。”提及无相,岚山虽然接触日短,却心生敬意。
楠笙怅然叹息,伸手遥遥一指,菩提树下的棋秤如遭牵引,稳稳落在他身前。楠笙伸手捻起一颗棋子,在手指间细细婆娑,眼神晦涩惆怅,良久无言。
“老三,这些年,辛苦你了!”楠笙将手间的黑色棋子扔回棋秤,拍拍手,缓缓伸了个懒腰,目光平视岚山,展颜一笑。
“你我情同手足,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岚山双手扶膝,笑容澄净。
“云渡一别,已是甲子时光,如今人是物非,还能故人重逢,甚好。”
楠笙缓缓起身,来到岚山身边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了一下他。
岚山环住身前之人,同样心生喜悦。
“可惜。”楠笙轻轻呢喃。
“无酒。”岚山笑意宴宴。
二人相视开怀。
……
随着楠笙二人跫音渐起,石室内墙壁上的烛火被依次点亮。
孩童模样的楠笙身披长衫,双手负后,偏头看向那根横卧树根,烛光摇曳,神情变幻。
仅着中衣的岚山静默的站在他身边,看着树根上横卧的熟悉的身影,亦是百感交集。
树根上的楠笙气息全无,残缺的右臂袖管空荡荡的铺叠在身上,曾经与云岐十指相牵的左手虚握着,被仔细的放在胸前,就连身下的细小枝蔓也被掩饰的看不出端倪,他面含笑意,宛若熟睡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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