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可以在元君斛律君身旁襄助,可不知对方实力到底如何?其实晚辈在想,如果让二位随我回总玄仙府修炼一些时日,那么功力会有不少提高,可是河北道距离东都山高水长,倘若洛中再有异事,一是消息不通,二则往返不便。”
洛长川听完贺虚亭的话,又陷入了思考:“修炼……总玄仙府……”
“可是洛中异象不断,哪里有时间给我们修炼?”怀荒一脸疑惑地质问道。
“时间……”洛长川起身背着手踟蹰在厅中,另外三人的目光紧随其身形,突然转身恍然道:“长川想到了!”
“想到什么?”贺虚亭也站起身来,急切地询问。
洛长川眼中有点期待,“既不能离洛阳太远,还要短时间内完成修炼,贺君可知这附近有这样的洞天福地么?”
贺虚亭挠挠头,心中开始搜索洛长川想要的答案:“这个……容晚辈想一想,传闻天地间有三十六洞天和七十二福地,遍布于海内名山大川和海岛之上,恒山总玄仙府只是其中一洞天。而距离洛阳最近的山就是神岳嵩山,我曾听师尊提起过,周灵王的儿子太子晋喜好求仙问道,最终就在嵩山之巅成仙,号称‘升仙太子’,而嵩山上的福地则叫‘司真洞天’。”
洛长川语气虽然平缓,却难掩欣喜之意:“正是贺君所说的司真洞天,此仙府就在洛阳东边嵩阳县境内的嵩山上,五六百年前我曾在洛汭遇到过司真天主邓云山,与他在洛水畅饮一场,也算是一个故人。邓云山自称司真洞天之中有两对日月,所以天地星辰运转俱比外界更快,据说里面的一年仅等同外界的一月,不知真伪。”
元曈闻言心中充满期待,到仙山修炼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听到洛长川有意举荐自然十分激动,但他此时却又有些不安,便向洛长川道出自己的顾虑:“那依神君所言,这个司真洞天中的一年只是人间一个月,那岂不是求学数月不过是人间几年?如果是这样果然最好,可是眼下的问题是,就算找到了司真洞天,如何能让里面的仙人收留我们学艺呢?”
洛长川闻言笑了笑,随后拍了拍手,荇儿随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洛长川向荇儿吩咐了几句,侍女点头后便退了下去。
“元君稍安勿躁,我会写一封书信交给元君,到时候元君只需要将信物交给仙人邓云山,如果他肯念在与我的情分上,或许会收留你们在那里修炼。”
片刻之后荇儿便捧着纸笔走入厅中,又立即跪在矮几旁研墨,洛长川从她手中取过纸笔便开始疾书。
“长川稽首于洛水拜神岳云山足下,自洛水别已六百载,忆伊汭聚首,饫甘餍肥。明月清风,至今在目。而久未相见,甚为想念。今有弟子二人,欲往贵府求学,盼邓兄念情予以收容。如承俯允,无任感荷。若接手书,见字如晤。司真天主云山道启,长川顿首于洛水贝阙。”
荇儿在旁轻声念着书信上的文字,意在向元曈怀荒贺虚亭三人转达洛长川所书的内容。
洛长川玉笔临书,不消片刻便写完书信,随后他将书信叠进一枚精巧的贝壳之中,又把贝壳放入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到元曈手中。
“见信如见我,到了嵩山以后就把信物交给邓云山,相信他会答应我的请求。”而后又转向怀荒认真地说,“倘若斛律君见到邓云山,可以求他解决你无形的问题,这些洞天福地的仙人精通道法,定能治愈你的顽疾。”
怀荒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抱拳向洛长川致谢,“多谢神君挂念,我与玄晦此行一定不负所托。”
“元君斛律君务必保重,有任何事体随时到贝阙找我便可,至于贺君……又有什么打算?”洛长川见元曈怀荒都已表态同意,便向贺虚亭征求看法。
贺虚亭欣然道,“如是这样最好,晚辈打算留在洛阳城中,暂时接过元兄和斛律兄的使命,如果洛中再有异动,我会及时联络神君与总玄仙府,况且东都中的太原寺也已经知晓此事,就算元兄二人去了嵩山,我也将设法与他们时常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皆以表态,洛长川突然感觉如释重负,但内里仍有隐隐的担忧。一系列的怪事就像前奏,而更大的暴风雨仿佛就在后头。
山雨欲来啊……他在心中暗暗感叹。
“那么洛君准备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怀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下将洛长川拉回现实。
洛长川一愣,随后苦笑着说道:“洛水之中除了长川、九歌,厄珠,荇儿,只剩一些杂役,倘若河洛生变失去控制,而都城隍到目前也毫无动静,只能是我和九歌将军离开洛水去应对。但如贺君所言,躲在暗处的人是谁,实力又有多强大?长川能不能应对还未可知。”
“神君是洛川之主,怎么会应对不了?”元曈连忙问道,他心中不解,洛长川是上古大神,难道还会担心不能应对寻常的妖邪么?
洛长川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自古文臣武将各有分工,长川虽是神祇,却不擅武斗。不过我心中也已有了主意,万一事态到了最糟糕的境地,长川会前往砥柱山寻求无夷的帮助。”
“河伯……”无夷这个名字元曈记得,第一次来贝阙之时洛长川就曾提起过,说他住在龙门砥柱山下的从极之渊。
“正是,虽然他诡谲多变难以接近,而且曾与我有过节,但我想面对大是大非,无夷应当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洛长川瞟了一眼挂在怀荒腰间的玉佩,低声说道。
“还有总玄仙府!”贺虚亭拂了拂衣袖,也走过来说道:“既然恒山已经知晓此事,就不会置身之外。到时候贺迢会让师尊师叔联络华山极真仙府,王屋山的清虚仙府,岱岳蓬玄洞天一同支援。如果京师因为妖异而板荡,相信各大洞天都不会袖手旁观。”
洛长川闻言倍感欣慰,他赞许地看着贺虚亭,虽是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洛阳城里表面河清海晏,实则暗流涌动,朝廷的态度却颇为暧昧。如此看来,最可悲的还是洛阳城里的无辜百姓。”怀荒也悠悠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