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跪拜。
“你……”
青虏从未想到元曈会如此坦荡,他原想元曈及怀荒只是两个暗箭伤人的宵小,方才元曈的言行让他颇为震惊。
其实深究起来,兄长被杀这件事,元曈也是个不知情的人。如果自己依旧不退步,反倒显得他睚眦必报。
见元曈久久不肯起身,青虏也有些举棋不定。
场面僵持不下,洛长川快步走到元曈面前将他扶起,朝青虏正色说道:
“长川作为中间客从中调和,一定会不偏不倚。你欲要回兄长的遗骸,这理所当然。但亡人元旸所做的弹弓,却并非全部取材于你的兄长,你只当拿走属于他的部分即可。弹弓的其余部分应悉数归还元玄晦。”
洛长川给的这个台阶,青虏不得不下。
他的本意就是拿回皮囊,便向洛长川抱拳致谢:“青虏的性命都仰赖神君保全,神君如此评判,小人不会有任何异议。”
“你们二位觉得如何?”洛长川目光转向元曈和怀荒。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青虏只取鱼皮,而不再追究其他,怀荒自然没有意见。
“既然事情经过都已经说清楚,神君这么提议,怀荒也以为合该如此。”
“元君呢?”洛长川看元曈神色依旧沉郁,他应该还在为青虏兄长的事愧疚。
“我愿意将弹弓上的弹兜和剩下的鱼皮全部归还给青虏。而且元曈在洛神面前允诺,日后一定会在洛河畔祭拜青虏之兄,抱诚守真,绝不食言。”
元曈这席话说完,也让洛长川心中惊叹不已。
洛长川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舍我复谁的担当。这让他近日以来的种种忧心倏忽有了头绪。
“如此这样是最好,本来就是一场不是误会的误会。你们双方能冰释前嫌,长川也倍感欣慰。”
元曈走到矮几前,拿起那把檀木弹弓。他细心地从弦上解下弹兜,连同那张鱼皮一起捧到青虏面前。
青虏从元曈手中接过鱼皮,眼光中有些闪烁,“元玄晦,今日你的言行让青虏倍感钦佩,拿回了兄长遗物,过往种种我便不再计较。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无恩怨。”
元曈点头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青虏转身向洛长川躬身作揖,感激地说:
“感谢神君为青虏主持公道,事情已了,我便告辞了。”
“青虏暂且留步,你有伤在身,何不在贝阙休养一段时日再走?”他总归是洛河水族,洛长川实在不忍青虏拖着伤病离去,便开口挽留道。
洛神肯向他施予援手,青虏已经感恩戴德,听到洛长川竟然还要自己留在贝阙养伤,不觉抬起头说道:“承蒙神君厚爱,青虏受得只是些皮肉伤,天已亮了,我不便再在贝阙叨扰。神君的恩情,我时刻铭记于心!日后不论神君有任何需要青虏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既然你去意已决,长川便不再强留。好好修行,切记多做善事。”
洛长川言毕拍了拍手,方才带领青虏进来的粉衣少女便马上走了进来。
“荇儿,你送青虏离开贝阙。
怀荒望着青虏离开的背影,又见元曈依旧郁郁寡欢,知道他还是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便也开口向洛长川辞别:“我二人也搅扰仙府多时,如今和乌鳢的恩怨已了。我们也不敢多做停留,不如就此向神君告辞。”
才短短几个时辰,二人的言行已让洛长川颇感兴趣。
听到怀荒也想要离开,洛长川连连挽留:“斛律君,元君,今日的事太过仓促,以至长川招待不周,还请二位务必在贝阙多休息一会儿。让长川略尽地主之谊,聊表寸心。”
“玄晦,你觉得如何?”
怀荒自己倒是无妨,若能与洛神结识,对于自己和元曈都大有裨益。但元曈此时伤病初愈,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现在他担心元曈身心都吃不消。
“今日多亏神君您,元曈才能了结这样一段恩怨,既然神君挽留,我与怀荒自然愿意在贝阙多呆一会儿。”
洛长川听后心中大喜,便朗声说道:“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已经好久没人喊过我的名字了。二位不必神君神君的称呼我,直接叫我子渊就好。”
元曈听后一愣,片刻后才支吾着对洛长川说:“这怎么行……神君毕竟是镇守一方的神灵,直呼您的表字实在太过无礼了。”
洛长川看到元曈的窘态,连忙笑着解释:“其实无妨,这贝阙中没有别人,除了九歌将军驻守在外,府中长年只有我和厄珠荇儿几个。何况如何称呼是我的请求,元君不必介怀。”
“不如称呼您洛君如何,这样既不失礼仪,也不过于礼胜。”怀荒见元曈有些踌躇,连忙开口解围。
“洛君……”洛长川低头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么。“以前确实有人这么称呼过我,还是当初在彭城营从军的时候。”
洛长川还记得当时在彭城戍边,战友们调侃自己。他们说自己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读书人的样子,竟然跑来当兵,所以营中兄弟全都笑称他为洛君。
“不过自那以后一百多年,我再也没有出过洛水。这贝阙清冷无味,长川一直想认识些新的朋友,果然今天你们就来了。”
“洛君言下之意,是要与我们二人结交吗?元曈实在受宠若惊。”
初入贝阙的时候,元曈本以为洛长川会因为青虏而迁怒他和怀荒。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洛长川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要与他们二人成为朋友。
洛长川站起身来踱步到厅中,语气诚恳地对二人说道:“正是如此,一则长川确实欣赏二位的举止言行,让我初次见面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其次实不相瞒,长川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因我在洛水中实在不便脱身,所以需要二位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