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仨都认为那里应该是古寺庙收藏文献的地方,因为现场有许多腐烂的纸张和布帛。这个东西当时是从一个已经烂掉大一半的木箱中取出,装它的铁盒已经锈成千层饼了。
将破布烂纸收拾了,五页残篇一张张靠近油灯烘干。朱广悲剧地发现,这纸一烘就脆了,指头一沾就会断。
“算了,时光倒流了快两千年,我整理它干毛?”
正想放弃,无意中瞄到一张残篇的角落上写着“皮骨勁如鐵”几个字,再往上看,又写着“我宗之法門,強筋骨,健體魄,蕴無窮……”,看到这里,心中暗思,南少林遗址发掘佛经倒是有不少,可一直没有发现拳谱之类,有了这东西,便可证明确系南少林遗址无误。
纸张一碰就碎,而且开始变色,搞不好一阵就会化为灰烬,他索性一篇篇认真阅读,把那几百字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又复述几遍,确认无误后,还不放心,口中一直念叨。
傍晚时,贾氏又送饮食来。朱广闻到一阵肉香,果然,陶碗端到面前一看,黄米熬的肉粥。贾氏极小心,每一勺必由自己吹过才喂到儿子嘴前,生怕弄洒了一点。朱广本来吃得心安,可瞧见贾氏又落下泪来,便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我这,不是好了么?”料她是慈母情怀,为儿担忧,朱广轻声安慰道。
贾氏拿手背抹去泪,并没有说什么,只顾将肉粥喂到嘴前。
朱广却不张口,见对方嘴唇发干,便说道:“你也吃。”
贾氏哪里肯,这肉得来不易,自己少吃一口不妨事,儿子得快些把身子养好才行。可朱广再三不肯吃,她一急,勾起那桩桩件件来,放了碗,坐在榻边泪流不止。
看着这个悲伤的妇人,朱广于心不忍,可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努力梳理着那个十二岁少年的记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怜惜地看着“母亲”,坐将起来,端了碗,舀了一勺,也吹一吹,递过去:“我们都吃。”
少主大难不死,苏醒过来,朱府上下都已知情。奴仆们虽然谈不上欢天喜地,却也松了口气,主母是个苦命的人,而少主是她的命根子,总算是老天有眼呐。
日已中升,一支十余骑的马队卷进云中城。马上的人城中居民大都识得,因此早早避让。这支马队卷到城东朱宅前停下,一老两少利索地跳下马,将缰绳一扔,大步朝里走去。前面这个老的,年纪约莫四十多五十光景,极魁伟,一圈连鬓须,既浓且密,神情凶悍,目光锐利,穿件黑色大袖,腰里扎着条革带,步伐匆匆。
后头那两个年轻的,年纪既相仿,模样也相似,都穿灰衣,一看便知是兄弟二人。且眉宇之间,与前面那中年男子颇为相似,不用说,这是父子档。
闻听子孙回来,云中朱家的老主公朱虎到了正厅,坐于屏榻之上,两鬓霜白,威风不减。受了父子三人俯身稽首,大礼拜上之后,便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其独子朱达脸拉了下来:“鲜卑人猖狂得很,人家放了话,今年秋收,必定前来抄略。”
朱虎暗叹一声,人家连年犯边,斩获颇丰,想要财货女子,自己不会来抢?何需你那三瓜两枣。
“你们见到檀石槐本人了?”
“见到了,他就在王庭接见的我们。不过,对云中的提议,檀石槐虽然拒绝得粗暴,但对我们父子三人,他还是很客气。”朱达说到这里,看一眼长子。
朱昌立马接过话头:“檀石槐亲自设宴,席间说,他父亲投鹿侯还在时,我们朱家就是鲜卑人的朋友。还赞誉祖父年轻时便是幽并豪侠,并称去岁南来时,劫了我朱家马场,实在是个误会,他也抱歉得很,让我们带了不少珍货回来,算是赔偿。”
听到这里,朱虎面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虽没说什么,但是颇为受用。年轻时,他尚气任侠,仗剑纵横于边塞,不敢说威震四方,却也闯下好大的名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他还说,鲜卑今日之强,犹胜匈奴。大汉沿边九郡,如同他囊中之物一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汉廷拿他没办法。莫看云中城墙高大,他若真提大军来攻,也不过就是摧枯拉朽。”
朱虎一皱眉:“嗯?”
“他又说,我们朱家是云中豪商,只是累年来边关狼烟不息,想来我们的营生也维持艰难。现在,鲜卑的土地有数千里之广,和周边各族都有商贸往来,急需我们朱家……”
“他到底想说什么?”朱虎截断了长孙的话。
朱昌观察着父亲,朱达微微点头,他遂将事情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一说,便等着祖父明确表态。
朱虎嘴角一抖,脸色变得极难看。
“阿翁,鲜卑累年犯边,朝廷也没个对策。前些年三路出师,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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