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殆尽,恨尚燃
珠宫贝阙,丹楹刻桷;龙楼凤阁,画梁雕栋。此处显然非凡,踏实而且以木搭建的宫殿却与人马宫大大不同。
一直等待风然归来的苏紫伶,竟在不知不觉中沉睡,却在一片安然之后,竟然身处别地。苏紫伶四处张望,只见雪灵依偎在身边,而风然的踪影却消失了。
“师傅?!”苏紫伶坦然失色,心慌意乱,不禁迎雪灵激动高呼,“雪灵,师傅呢?!师傅是否遇到不测了?!”
雪灵没有发声,只是摇了摇头,让人加倍惶恐!苏紫伶无法按捺此刻担忧,猛然冲出高贵的厢房!
推门之际,几把长剑突然直直对着紫衣女子!
一个身穿红色大袍的黑发男子从侍卫中步出,只见其袍上绣上精细而高贵的龙纹,身份必然非凡。男子惨绿年华;身材高挑健壮,英英玉立;朗目疏眉,五官细腻;气息纯厚如善君,却不失柔情绰态。
红袍男子傲然抬头,打量了苏紫伶一下,“我都觉得奇怪,御书房为何会有女子的声音!原来是个绝色刺客!不过……私自闯入御书房可是死罪啊!”
语毕,几个侍卫手中的长剑立刻听命地刺向苏紫伶脖子!可人猛然后退,雪灵飞到主人面前,翅膀一挥,怪异的闪光,如降落的星星般华丽如仙,却让侍卫们昏倒当场!
红袍男子聪明地捂着鼻子,屏蔽呼吸的他并没有被此所伤。
“神鸟?!”红袍男子不惧雪灵,神色立喜,宛如朽木生花般兴奋若狂,“神女?!你是上帝派来拯救十三陵的神女吗?”
苏紫伶一闻,阻止了雪灵欲攻击的冲动,愕然望向红袍男子,问道:“拯救?十三陵出什么事了?”
红袍男子望天,喟然长叹,愁眉紧锁,感慨道:“我活在十三陵皇宫两千三百多年,由天真到懂事,开始明白朝政可怕,由相信到失望。我曾向天祈祷,只要能让十三陵平静如初,我只要活到五千岁就够了。”红袍男子突然下跪,抬头望向苏紫伶,瞳孔泛滥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哀愁,“神女!十三陵如今被十三皇弟逐渐掌管大权,而皇弟却被妖精太傅迷惑!妖精不断陷害忠臣良使,战士们在她的残暴领导下死伤无数。如今十三陵只得三千战士,她居然……把所有三百岁以上的孩子都强逼去上阵杀敌!如今的十三陵简直民不聊生!”
苏紫伶见识过太傅的残暴,所以对十三陵如今惨态实在心感同情,可是自私的理智让人矛盾难安。苏紫伶欲扶起下跪的皇子,然而他却誓死恳求可人答应。
左右为难的女子望向身旁的神鸟,思念不禁脱口喃喃:“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天冥……”
“神女!”皇子突然捉住苏紫伶的衣袖,迫切道:“你要找的人是神界的吗?不!不管是什么人我都可以帮你找!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救救十三陵!!”
如果得到神的帮助,确实是一条寻找寂天冥下落的捷径,亦是她梦寐以求的方法,于是让这个心急的灵魂冲动地答应了皇子的请求。
“三皇子……三皇子……”皇子才刚刚兴奋得猛然站起来,长廊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
他们同时望向长廊,只见一个气冲冲地侍卫狼狈跑来,踉跄得无礼在奔跑中喊道:“三皇子!姬沫太傅要处死七公主啊!!”
“七皇妹?!她区区一个太傅凭什么处死公主?!”
“她……她说七公主犯了神界第三大规条,与人间东汉勾结,并与落荒皇帝有染,为免十三陵军基内情泄漏出去,所以要立刻处死七公主啊!!”
“东汉?!”苏紫伶顿时惊骇一振,脑袋像被雷电劈开一般,好不容易才奋力回神,可人冷静下来,侧头迎三皇子道:“先赶去救七公主,一切路上说!”
语毕,三皇子立刻让侍卫领路,急忙前往姬沫的所在地。
国王体弱多病,已卧床难起,处死七公主一事仿佛并不知情,不然姬沫亦不会如此放肆,竟于大殿赐七公主毒酒。
三皇子与苏紫伶迅速赶到,大殿空荡一片,人烟极为稀少。只见中央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跪在地上,握着酒杯颤抖不已。
“皇妹!!”三皇子在大殿门已急忙喝停七公主的举动。一头凌乱散发的女子立刻带泪回头,站在帝座面前的红衣女子却大胆命令两旁侍卫灌七公主喝下毒酒!
“停手!所有毒害公主的都要诛九族!!”
侍卫一闻三皇子的威严,立刻不敢动手。惟独一身性感装扮的红衣女子完全没有把皇子放在眼内,急忙跑到七公主面前,掐住其下巴,举起毒酒欲倒进女子嘴巴!
狠毒的举动顿时让苏紫伶意志高昂,浑身灵力瞬间充溢十指!无形的丝线突然从十指中吐出,疾速直冲,缠绕在红衣女子的纤手上!苏紫伶随着脑海意念,十指将无形的丝线狠狠一拉!
红衣女子痛得双手一弯,毒酒倒在地上!
解除束缚的七公主立刻慌忙地跑到三皇子身边,紧抱着皇兄手臂。苏紫伶见公主已安全,便识趣地收起攻击。
“偃司,这是谁?!”姬沫愤然靠近,目中无人地直呼皇子名字!
四目交接,熟悉的脸孔让苏紫伶及姬沫亦惊讶一愣!
“偃司,你知不知道此女子曾偷入军营,极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姬沫凌厉似君,直逼仿佛不敢反抗的偃司皇子!
苏紫伶却加倍凛冽,直直盯着姬沫,高昂怒喝:“大胆!身为太傅竟不遵守皇宫之礼?!皇子的名字可以随便直呼的吗?!”
得到苏紫伶的气势,偃司亦奋然回复傲气,一见姬沫翕动双唇欲反驳,已抢先厉喝道:“不错!本皇子知道太傅对十三陵忠心耿耿,但太傅应该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吧?!”
见皇子气势已回,苏紫伶聪明地继续攻击道:“更何况身为神傅,怎么可以对人间私自下毒手呢?!虽然人间较弱,但毕竟与神界向来无争,太傅如此一来,莫非不担心会让十三陵背上滥用权力,欺凌弱小之名吗?”
“大胆!”姬沫勃然大怒,直直指着苏紫伶,可惜尚未道出其意时,偃司已打掉姬沫无礼之手,如有神助般狠狠掴了高傲的太傅一巴掌!
“大胆的是你!!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上天赐予我们十三陵的神女大人!!”偃司迎姬沫怒斥一声,再望向苏紫伶,“麻烦神女请神鸟过来。”
苏紫伶明白到偃司必定有其用意,便往殿外喊了雪灵一声,雪白的灵兽立刻随风飞翔到大殿只内。
姬沫一感压迫的灵气,显然愣了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偃司高傲地盯着气势大失的红衣女子,继续凌厉道:“古皇有云,厄运之神虽潜伏六界,但上帝赐予十三陵神鸟一只,以抵抗灾难发生。神鸟藏于天星,头如鸡,尾如凤凰,浑身白皙如雪,无翅却能飞翔。”
偃司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姬沫已无话可驳。不忿地瞄了瞄瑟瑟发抖的七公主,再识趣地卑躬屈膝,有礼道:“三皇子,对不起,姬沫只是奉怆奈皇子的命令行事。”
偃司盯着姬沫,不屑地随意问道:“那么他还吩咐了你做什么?”
苏紫伶豁然惊醒,一心为了救七公主,竟然忘了侍卫之前所说的另一位主角!东汉乃自己出生之地,如果汉献帝尚未死,他们说的落荒皇帝莫非是……
可人猛地一振,脑海随即翻起昼思夜想的面容,只怕寂天冥已牵连此事,六神立慌,随即抢先追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对人类行刑?”
姬沫神色不悦,此情此境却无法抗拒命令,“怆奈皇子……在地牢里处罚那个人间的落荒皇帝。”
苏紫伶坦然失色,急忙迎偃司喝道:“地牢在哪里?!带我去!!”
偃司二话不问,立刻带可人前往地牢!
大牢前只有两名战天使守卫,灰暗的道路上一滴滴血迹清晰可见。偃司向守门人问了一声:“十三皇子呢?”
侍卫一闻十三皇子,不寒而抖,“方……方才走了……”
偃司叹了一口气,再道:“麻烦带这位姑娘进去见那……人类。”
苏紫伶望了望眉如愁云的偃司,可悲的预感让她只能抿唇,尽力压抑着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脏。
一步一步,真相逐渐接近。鲜红的液体缓缓摄入眼底,苏紫伶紧握拳头,却无法控制颤抖不已的恐惧。
“你……先退下……”苏紫伶命令一声后,停下了脚步,扶墙,虚弱不堪,却逞强前进。
鲜红,范围逐渐扩大。一块块,被血液包围的东西飞溅遍地,如肉,又如骨。模糊,却可怖得让人无法再怠慢!
猛地跑上前,一张惨不忍睹的脸顿时让可人惊骇得后退了两步!与身体同样颤抖的波光瞬间遮盖了视线,苏紫伶缓缓捂着张大却无法说话的嘴巴,直直盯着眼前求救无门的男子!
披罗戴翠,却披头散发,残皱满脸,贵态尽毁。苏紫伶色弱低头,往下一看,嘴巴含血,舌头已丢在怀里。双脚膝盖鲜血淋漓,白骨尽露!
可怖的手法,那个十三皇子与他有何深仇?!割掉他的舌头,不让秘密外传,这个苏紫伶尚能明白,但十三皇子为何竟将他的膝盖骨头一块一块地割下来?!
她万万无法想像,如此残忍的酷刑居然降落在一代君王身上!!
散发男子用力伸出同样血肉模糊的大手,苏紫伶立刻不振下跪,猛然爬到故人面前,首次抱住他的双肩,激动地失声嘶喊:“皇上——”
刘协已无法说话,强行压抑着无法形容的举动,右手费劲地延伸到可人脸上。苏紫伶擦去泪水,才看清楚刘协那双绝望又怜惜的瞳孔。
苏紫伶首次感到昔日色迷迷的皇上竟然如此可怜,纤手轻轻握紧那只虚弱的大手,含泪哽咽地戚问道:“皇上……为何……为何是你……是不是那个十三皇子把你弄成这样的?!我去为你报仇!!”
“啊啊……”刘协一闻此话,立刻收起右手!身体无法挪动,右手却费尽奄奄一息的力气,在地上写下血字!
缓慢无力的一笔一划迟迟浮现,苏紫伶读着刘协的话:“小……心?”
最后一笔尚未完成,写字之手突然无力一歪!苏紫伶惊骇侧头,来不及抱住刘协,君王已倒在冰冷的地上!双目骇突,如惊又如怒。
脆弱的泪水再次飞溅,淹没的两眶沉重得仿佛要下坠。颤抖不已的纤手缓慢而无力地游移到刘协瞳前,印在血上,轻轻地为死不瞑目的君主盖下眼皮。
苏紫伶虚弱地爬到刘协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沉沉凝视着君主,再次呼出沙哑的声音:“皇上……臣妾……臣妾……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厄之光纪,一万零三百五十六年,正月初一,清晨,十三陵国王病重驾崩,上下致哀。
苏紫伶足不出户,欲让偃司整理丧事后再继续与十三皇子的对抗,谁知国王驾崩的第二天,十三皇子便以先王遗诏之名,肆无忌惮地登上国王之位。
民心未定,对人间虎视眈眈的国王怆奈却要求以神的威力,暗攻东汉京城许昌。偃司第一个反对这种有辱国体之事,却未敢直言,让怆奈一口便反驳过来。
苏紫伶只是借助偃司的权力寻找失散的师傅,隐蔽地藏于竹林内尚未露面,却已看穿偃司的弱点。以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子之力恐怕未能推翻怆奈的独裁,可人便伶俐地利用十三陵蠢蠢欲动的民心,以一首七言诗挑起国民的激昂反抗!
怆奈闻到偃司带进宫内的神女,欲一会其人,姬沫却多加阻止。
七言诗已迅速流传整国,怆奈不得不心急动身,却在御书房外遇到那个仿佛在监视着自己的姬沫。
妖艳的红衣女子急忙跑上前,轻伏在怆奈肩膀撒娇卖俏。
身穿黑色绣花长袍,头扎马尾,刘海飞散的男子,论气质及神态亦华丽非凡。依偎在他身旁,让姬沫这位狐媚女子更显得卑贱如妓。
怆奈没好气地推开她,唯美如雕塑的薄唇冷言低喃:“我再说一次,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太傅!还有,”怆奈这几天来首次望向姬沫,神情凛然可怖,“上次我叫你救的那个女子找到没有?!”
姬沫一闻,坦然失色。带着醋意侧头,不忿地埋怨道:“大王一直以来都不娶妃子,原来喜欢那种平民啊?!不过请大王放心,她还没死!过得比我好多了!!”
“嗯。”怆奈轻若无声地低喃一声,却没有继续询问女子下落,只是冷冷地从姬沫身边擦过。
因多次阻止,怆奈冷若冰霜的神色已暗藏怒意,姬沫未敢靠近,任由他逐渐步向那个可能让自己心血尽毁的女子。
怆奈飞快的步伐在皇宫中如风闪过,心急的灵魂迅速来到传闻神女居住的水亭阁。此地位于皇宫之外,竹绿水清,百花争艳,却淡如仙境。本来居住这种地方的人应该隐居的贵族,为何神女选择此地,却偏要与朝政对抗?!怆奈不解,但心里肯定她一踏入其中,便无法再抽离。
靠近竹林,灵气已慢慢散发出来,看来神女仿佛是在修炼,微弱的气息开始逐渐强烈,怆奈不得不以灵气护体,才能淡然靠近。
怆奈看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结界,仿佛就是神女修炼的地方。国王勾唇一笑,没有靠近的肆意,只是微微翕动冷若冰霜的薄唇,讽刺地哼出七言诗:“厄神锋芒未毕露,截胫剖心染玄黄;黄杨厄闰临十三,臣民岂能妄安平?”
怆奈带着诗中最后的疑问,肆无忌惮地踏入神女修炼的地带,白色的灵鸟立刻替主人飞出来会一会来者。
“全身雪白,以灵气飞翔?!呵呵,原来你就是那只碍事的灵兽!”怆奈见状,勾起唯美却诡异的微笑,突然拔出腰间长剑,头抬得更高,傲然俯视雪灵,“可惜,这里没有人可以证明是本王杀你的!”
话音一落,怆奈立刻伸出左手的双指,在剑背上利落一划,长剑随即发出暗紫如黑的光芒!
雪灵见状,立刻识趣地增加灵气护体,立飞天空!怆奈疾速跳上竹顶,迎直飞高空的灵兽狠狠一劈!
一股强烈的邪气立刻以长剑划过的半弯形状飞散而出,疾速如雷地刺入灵兽身体!被怨气围绕的雪灵不到一阵,已虚弱得狠狠坠落地上!
怆奈跳到平地,讽刺地盯着在地上痛苦得辗转不定的灵兽,冷冷道:“被怨盒子的怨灵逐渐吞噬的确很痛苦的,本王立刻给你解除痛苦——”
长剑高举,迅速刺下去——
突然,剑尖停留在雪灵的白躯之上,一条羽毛缓缓飘落,血却未露。怆奈仔细一看,才发现几条细如蜘蛛网的丝线竟然在瞬间缠绕了长剑,而且坚硬得让攻击中的长剑亦停留于此!
怆奈抿唇,缓缓侧头,望向控制丝线之人……
淡紫色衣裳,清秀脱俗,宛如一个不与世人争风的仙子之躯。怆奈脸无表情地望向神女面容,四目交接,两双清澈如泉中万年宝石的瞳孔亦同时愣在当场!
依旧喜爱一身黑衣,华丽绸缎纹上赋有淡雅韵味的绣花;不惧严寒的男子,只是把大衣随意包裹着身体,胸膛无意绽露诱惑的矫健;两片绝美如世界之最的薄唇惊讶得微微张开,雪齿隐露;绝代风华的五官俊美如昔;一双曾势利如野兽的瞳孔却诧异瞪大,厉气尽失,宛如受伤的孩童般凄然颤抖。
驰魂宕魄的苏紫伶顿时虚弱不堪,浑身微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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