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韦世师是什么人。”碧棠但觉肺腑之间涌动着一股暖流,体力也似渐渐有所恢复。看着灯下女子气定神闲,不由得也定了定心。
“韦世师,世称有三绝,是为绝情、绝义、绝种,故江湖人称‘绝世魔王’。他初入江湖时,曾迫结发之妻为娼、弃亲生子;后又入连宋门下,欺师灭祖,毁同门容貌,****其妻女;但凡与他有仇之人,必定奸淫掳掠,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在江湖上曾经谈之色变,后因实在树敌太多,曾经四大教派联合各方江湖人士,于绝命崖顶逼得他身受重伤之后跳崖身亡。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万万没想到他竟没死。”话音未落,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猛然响起,韦世师笑罢方道:“死?既然绝世,苍天又怎会如此造孽,任我英年早逝?”他忽然一顿,转头向映雪道:“姑娘大可放心,此皆前尘旧事。从前的韦世师已经死了,只要韦某能得到姑娘这般如花美眷,必定不会重蹈覆辙,而今韦某重出江湖,今后这江湖就是韦某与姑娘二人的天下。”碧棠不由怒道:“放肆!少宫主岂容你亵渎!”“金旋风”再度出手,碧棠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近,以她的武功,竟然丝毫避不开。
她绝望地闭上眼,却无任何动静,冷冷的声音响起:“她是我的人。”碧棠睁开眼,映雪已转过身来,仍是神情自若。韦世师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赞道:“姑娘好身手!如此可见韦某与姑娘更是天作之合,既然姑娘发话,那韦某就暂且放她一马。”“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映雪罕见地问了一句。“咦?姑娘难道不知道鸣鹤山庄已经准备对付望阳宫了吗?不过姑娘放心,只要跟着韦某,不仅能保姑娘无虞,鸣鹤山庄也会是韦某的,韦某的也就是姑娘的。”碧棠奇道:“少宫主,他定是说谎,鸣鹤山庄乃天下第一庄,若连这等武林败类都收罗,岂不遭天下人耻笑?”韦世师眼里漫起一股寒意:“若不是看在你家主人的面子上,就凭你今天这句话,纵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我韦世师今日只是副庄主,”她忽又转向映雪,得意之色瞬间遍布脸庞,“但只要姑娘在,以后鸣鹤山庄是我的,你就是庄主夫人,何止是庄主夫人,我会让姑娘做武林盟主的夫人。”说完最后一句,那刺耳的笑声映又响起来。映雪眉尖上扬,忽然浅浅笑了一下,这一笑让韦世师当真是心醉神迷、魂飞天外,心内不由大喜。
不防映雪窄窄的袖间忽然飞出两条洁白的素练,不愧是久历江湖,“金旋风”只是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就几乎同时飞出。但这素练仍是快一些,一条素练不仅挡住了那些飞针,而且绕住了“金旋风”,而另一条则遮住了韦世师的眼,如蛇般绕过了他的脖颈。韦世师手上一沉,无论如何发力都收不回“金旋风”,那素练如同剥丝抽茧般总像是用不完,反而一层层将其包裹得更紧。
碧棠在旁看得入神,她从来没看到过少宫主练功,这两条素练当真是舞得飘逸无双,配着这样的一个人,是世上再也没有的了。明明是杀人,却是如此让人难动杀机。
韦世师反手拉住颈边素练,向前一滑,已是一招擒龙手试图扣住映雪的喉骨,方一触到那温热滑腻的肌肤,竟是心神一荡、不能自己。只在这一迟疑间,那素练已是绕过他,卷了那盏油灯扑面盖来,滚烫的灯油和闪烁的烛火齐齐泼在了面上。他不由一声惨呼,这一次,素练再次绕过脖颈,只觉颈间一紧,那后半声惨呼便被永远地哽在了喉咙。
碧棠点燃剩下的油灯,一眼看到地下的那张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是被灯油烫了,那张脸上的面皮却裂成无数块,五官早已分辨不出,只余一团模糊的血肉。这竟是一张修复过的假面,想来应该是在跌下山崖早已容貌尽毁。
她悄悄转过头,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女早已不知何时回到卧房。这时她方想起那个跟着韦世师唯一活着的手下,大门依然洞开,可外面雪野茫茫,哪里有半个人影。既然是鸣鹤山庄中人,此时想必已经回去禀报了。她不由暗责自己的疏忽。
清理完尸体,又将小筑里里外外清扫扫了一遍,方用香炉焚了龙涎香。如果不是宫主再三坚持,此时必定这寒雪小筑一定还是只有少宫主一人形单影只。就算这样,也只是来了她一人,说是服侍,不如说是自己照顾自己。宫主是不怒而威,而这个少宫主,她却怎么也猜不透。忽然想起刚刚那颗药丸,她试着调运气息,竟发现毫无阻碍,毒已全解,而且五脏六腑之间那股暖流仍在,真气似是连绵不绝。
她心里又惊又疑,走到映雪卧房外还有一丝怯意。“少宫主,”她没有抬头看映雪。“何事?”仍是如此简略的两个字,根本不似刚刚历经生死。“韦世师带来的那个鸣鹤山庄的下属不见了,是碧棠疏忽,请少宫主责罚。”“大战在即,若是宫主在,宫主会这样处罚你以因小失大吗?没事就下去吧。”声音仍是冷淡得不起一丝波纹。“碧棠还有一事,刚刚少宫主给碧棠的那颗药丸……”碧棠迟疑着道。“那是宫主赐给本少宫主的,”说完不待碧棠再禀,又接着道:“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是,少宫主。”碧棠便不再多言,轻轻地退出门外。
这样的一个女子,多说也是无益。你感激或者是冷漠,她都不在乎。她能感觉到少宫主不喜欢她来寒雪小筑,但即使如此,她并不曾针对自己给予处罚,而刚刚她就已经救了自己两命。这药丸绝不普通,如果是宫主赐给少宫主的,定是稀世珍宝。而她竟随随便便给自己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救命,但却丝毫不顾别人的感受与想法。碧棠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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