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计划。闹区本是情人想聚的好地方,她真心希望可以与他留有一份常人均会有的约会回忆,所以情侣间该说的话她会坦诚地说,甚至包括会——
手术前的最后一夜啊,不知她有没机会再次睁开眼睛接受明媚阳光的抚慰?
完全摸不透心雅心事的昊然陷入不可知的困境中,欲问,又直觉她的决定大胆得惊人,直到凤梨鸡丁、三杯鸡、翡翠虾球等主菜上桌,他还没有头绪。
“昊然,晚上见分晓吧!”她笑,娇艳中还着异样的妖冶,这种别样的风情瞬间迷惑了昊然的眼。晚上?
“您的香草冰淇淋。”待者送上饭后甜点,让怀着莫名心思的心雅回复到无忧笑脸,拿起汤勺就要吃,昊然急忙止住她开口:“这只是应景的,我没准备让你吃。”他没有忘记临行前木伯母的嘱咐,刺激性食物少碰。而在深秋吃冰淇淋,即使是暖气开着的餐厅,他也不敢贸然行事。
“应景?”心雅果然停住勺,不是因为他的动作,而是为他的话。
“每次见到你,我就会想起用香草冰淇淋止住你的哭泣的从前,那是我第一次主动运用能力帮助别人。”他人笑脸相求时的热情与随后翻脸的冷漠,极度反差使得他鲜少显山露水。只有对她,是仅有的例外,出自内心对她的怜惜与疼爱。“你不能吃冰,所以我只拿它为我们的约会添些气氛罢了。”
“那时候外婆家真的很穷……”心雅感叹完随即舀起一大勺冰淇淋趁昊然不防送入口中,眼见他瞪视,连连笑着,“就一口嘛!”
他的情,她即使付出命也愿意还啊!
像每一对普通的情侣,手牵手逛街、分一杯红茶,偷偷拐入无人的小巷,在巷口行人匆忙的身影间偷得刺激的私密,然后像孩子一样大笑着冲出来,放肆地在阳光下释放新鲜感。昊然乱了一丝不苟的发,驿动的心随着心雅欢快的步伐跳跃着,公司、工作、朋友、家人……全在她散发愉悦的眼睛里,消失殆尽。
不知不觉,华灯初上,在一家汽车旅馆内解决完巧克力火锅后的两人,实在不愿再吃晚餐,只随着人流,继续他们爱的脚步,直到心雅若有所思地盯着路边一家高级宾馆,停下步子。
一楼大厅内玻璃吊灯的炫目光彩通过落地窗透到路边他们的身上,昊然以为心雅为一楼大厅餐厅氛围所迷,问道:“想进去?”
“嗯。”心雅重重地点头,不知是故意顺他的会错意还是真心。
刚踏入,心雅就拉昊然直奔柜台,“请给我们一间房。”
昊然震惊,开房间?他还要送心雅回医院哩!明天就是正式手术时间——
等等,心雅要开房间是什么意思?
“我们——”正欲拒绝,她突然拉住他的手动作就令他急刹车。
冰凉的一双手,掌心冒着的冷汗清晰地传达她的紧张,她的手,甚至是颤抖的,那么她内心……“昊然有追求我的规则,我也有爱昊然的规则。”说完这话,心雅再次向总柜小姐重申:“请给我们一间房。”
什么是他的规则?什么又是她的规则?
被心雅拖着向电梯走去的昊然一头雾水,但也深刻感觉到,心雅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了。“你说我的规则……鲜花、甜言蜜语和真心吗?”
心雅离他两步开外的距离,“是……我的规则是:牵手、拥抱,还有……还有……”她花了好几次时间紧闭上眼纾解紧张,但仍无法完整说明,只得放弃似的抱胸垂着头。
电梯“噔”的一响,提示所往楼层已到,心雅抬头瞄了昊然一眼,像怕他后悔般,急急地走出电梯,装作努力找房间的模样,最后“哗啦啦”转得穿有长条块的锁匙串直响,才慌慌张张冲入房。
待昊然一踏入房间,心雅便迅速将电灯开关按合,两步小跑,在没有合上窗帘的落地窗前站定。
空间内的空气像凝住般,只有窗外马路上一闪而过的车灯划破房内的静滞。心雅微微拧眉、紧咬下唇的表情也在这偶尔间被昊然透视:迷茫、紧张吗?
别开眼神的心雅开始一颗钮扣接一颗钮扣解开胸前衣襟,手抖动得太厉害以致动作不连贯,但没有停止,接着,她轻轻捂住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轻声开口:“波斯·韦思的一本小说中曾写道:这里面有一个小池塘,其中盛开着睡莲——”该如何表达快要将她心口撕裂的深情呢?这才是她要求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她需要明白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透彻地感受她的爱人一次,哪怕会因为心脏承受不了负荷……
“蓄意来这儿,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为了不让我发现你真正的想法,是吗?”昊然逼近,她节节败退,最后软弱地靠在落地玻璃窗边,不知所措的双手撑在背后,支持被昊然的压迫感引发危机意识而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一勾手揽住她的小蛮腰,调逗似玩弄她柔嫩耳垂边的细发,昊然垂首紧紧盯着她慌张的眸,“害怕发生什么……却还一心引我进来……”与眼神的嚣张相反的动作,是他以腰定住她所有的挣扎,一颗接一颗地将衣服纽扣扣好,“你一定忘了继续读下去,‘放弃了人的欲望,随着睡莲花的开放,而沸腾了。’不是所有爱情,一定要有肉体的牵连才能得到证明——要我抱你?”
他温柔的语言和动作一点一滴消蚀她的不安,心雅湿了眼眶,微微点头,“我怕……”怕明天、怕没有未来、更怕失去爱情,永远地闭上眼睛!
她怕,他比她更怕!昊然将心雅的耳按贴到他的胸口,“你听,我的每一次心跳都在说我不能失去你!可是我不需要这种无畏的证明,你要相信医学的发展与健全——”
“可我不相信言语的不确定!”所以希冀用行动来感受他在爱她、她也正被爱着的幸福。心雅呛着泪水又咳又叫,无法诉说心中的悲痛。
“雅雅,你拒绝过我很多次哦!”昊然任她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缓言伴着她的哭声说着自己久藏的心事,“说我喜欢你时你不理我,请你做我女友你挂我电话,甚至请求你爸将你交给我时也不支声——可我知道你爱我对不对?”
心雅拼命点头,流着泪的脸埋得更深。
“愿意嫁给我吗?”
缩在他怀中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然后昊然感到了胸前的摩擦的热度——她在点头。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证明单纯的言语也可以维续爱情——我为将来的家努力,你为明天的手术努力,可以吗?”如果真正拥有了彼此的情感,相信爱情的力量,用何种方式有区别吗?一定要用身体说明吗?
“真是,这么好的机会你放弃了……”她缓了害怕的心情,抓紧他伸来的大手,试着放松。
“我也这么认为……来日方长嘛!”总算了解她今天如此直白的原因,原来是慌乱间欲放出所有的激情换回安定人心的回应,昊然无奈笑答,“雅雅,我会陪你看每一个清晨的,相信我。”
用语言诉说着“相信”,也能换来平稳的心,当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在她和他相互依靠的身体时,她静静看着他睡得像个孩子的容颜,明白有他在身旁守护,浑身都充满着无数的力量。塞洛斯以名誉保证成功的手术,也没有数日前想来那么可怕。
因为他说相信他,他会陪她看每一个清晨。
他说,春天花会开。
尾声
骗子!
咕哝一声从沉梦间转醒,心雅趴在松软的大枕头上盯着另一边的对枕,又不满地补了句“大骗子”!另一只枕头已被主人深深睡凹、布满折皱,更有一根发丝留在上面。心雅伸手小心拈起它,仔细端详半天,乍忆起昨夜她是如何颤抖着十指插入他发中——脸色瞬间潮红地急将他的枕头拿起,当抱枕般抱在怀中,把脸紧紧贴在上面,挡住害羞的心事蔓延,可惜没等心情恢复平静,枕头中熟悉的味道又勾起她对于昨夜一轮接一轮的记忆……
“骗子啦。”她状似嘟着嘴抱怨,当思及屋内已空无一人时,还是真情流露地顾自傻笑着,转望向敞开并挂着米色窗帘的窗子。风滚着青青草地的气息,夹着野花的幽香,送着太阳的味道,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将薄纱窗帘抛起来,又送下去,窗外暖洋洋的天气,也在这一抛一送间,落在心雅眼底。
“昊然你这个大骗子!”她孩子气地一甩将枕头砸向卧室门,然后——
“哎哟!”正中目标!
“咦,你怎么回来了?”一见来人是他,心雅兴奋地从床上跳起,还没来得及落地,已被他宽敞的胸膛围住修长的双腿。
“不高兴我回来?”他抬高眼仰望她美丽依旧并且恢复健康的小妻子,有着新婚第一天满意的成就感。
“你干脆娶‘工作’做你老婆好了。”她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新上任的夫君大人,不相信婚前就为工作忙得不见踪影的他居然新婚第一天就去“上班”。
“你也知道苍拓凌家三个奶娃,一个哭,其余就……”
总之,做了爸爸的人,尤其一口气就做了三个奶娃爸爸的人,丢老婆一人在家对付小家伙,实在是件不人道的事情。
就在她手术清醒后的第三天,她得知苍拓凌的老婆冬雪肚子里面不是双胞胎,而是漏算了一个小宝宝时,她就预感到未来夫君的漫漫人生路啦!
“小娃娃很可爱,你也不忍心冬雪一人受苦吧?”
心雅点头,那倒是,三个小娃娃的满月酒她去喝了,他们长得真是粉嫩粉嫩,漂亮极了,连被宣布一切已健康的她当时都很心动,希望快些结婚,然后生一个。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呢?”早晨苍拓凌明明一个电话打断他的甜蜜美梦,在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中无奈地表明他今天到不了公司了。
“因为加上苍爸爸和冬爸爸也实在应付不了突增的三个小鬼,所以悲天悯人的冬爸爸今天领了位冬家新女主人上门。”
“啊——”
“听说在幼儿院工作了很久,非常有经验,也很有爱心。”轻松下来的苍拓凌便赶来公司一边道歉一边催他回家陪老婆大人。
“万岁!”一听这则消息,心雅跳着搂住他的颈,开心地大声叫起来。如今能跑跳的她已然放肆了许多,“那这样苍就不是骗人了耶!”
她开心笑着的样子是如此活泼开朗,一反从前虚弱苍白的模样,昊然突然有些怀念她安静的日子,最好的方法无疑是——他拉她一块滚回到床上。
“你说我是骗子?”
又笑又嚷的她此刻总算在危机中安静下来。昊然这双太过热切的眼在说明什么,她太清楚了,昨夜她就是这样不小心被他骗到床上的……
“你说过要陪我每一个清晨的。”她振振有词地指责。
“我有啊。”他连忙澄清,做出一副好老公状。
才没有。她明明听清他说明必须上班的原由,然后清醒睁眼时他已经不在了,她呶着嘴表示不信。
“我此刻就是在陪你第一个清晨哩!”他坏笑,强词夺理,知道在他面前格外伶牙俐齿的老婆不会放过他,干脆先来个“一吻封缄”,要讨论稍后再说。
“昊然?”她努力在“夹缝中求生存”。
“干吗?”他相当不满意她竟然在这种时刻分神,颇没好气。
“冬雪家的娃娃可爱吗?”
那还用问,苍拓凌和冬雪本就是俊男配美女,生出来的小孩当然是人见人爱啦。
“雅雅,为什么这种时候你可以这么多话?”
“那我们也来玩一个好不好?”
咦,昊然呆愣。敢情他所做与老婆所想的是同一件事?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春天花会开,昊然与木心雅新居二楼主卧室的窗帘,只有使劲儿在风哥哥的帮助下向外看繁花点点。看不得耶!真是羞红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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