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的身体连续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他承认他面前的男人非常漂亮,漂亮得不像个男人。
但是,事实是,这个叫贝涔涔的阴阳怪气的的家伙的确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恶质男人。
现在,他忽然很有些后悔,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了这个房间,一跃而入?
“水晶,从现在开始,黑狼就交给你了。”贝涔涔施施然走到水晶面前,伸手摸着水晶光滑的脸蛋,“记住呵,一定要用心地照看他,他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呢!”
“水晶明白!”水晶笑吟吟地打量着黑狼,眼里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金光闪闪的黄金。
黑狼打了个寒噤,陡然转身,想要夺门而出,但是,身体不知怎的软了下来。
“你对我下毒了?”他恨恨地盯着那个笑得很流氓的贝涔涔。
“是你自己抢了我的酒啊!宝贝!”贝涔涔欺近身去,葱管般的手指捏了捏黑狼的鼻子,“一个受了伤的男人,不好好睡一觉,怎么可以呢?”
黑狼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但是睡意却极不给面子地漫卷上来,他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爷,这样行么?”水晶疑惑地看着黑狼,“他若不是真心为我们所用,只怕……”
“不怕!”贝涔涔竖起了食指,轻轻晃了晃,“谁会和钱过不去?”
“可万一他反咬一口……”
“你认为有这个可能么?”贝涔涔拎了拎右眉,“水晶,你从了我两年,还是对我不够信任啊!”
“不,水晶信任爷!”水晶的脸蛋儿红了,“爷在水晶心里,不是人!是神!”
贝涔涔哈哈笑了:“水晶,其实我宁愿做只妖——大闹天宫的猴妖!”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松松的白色长袍掩饰不住撩人的姿态,水晶的脸色越发娇红。
“爷,你也休息一下吧!”纵然她久经声色场所,然而在这个人面前,她却仿佛变成了初经人事的处女。
“从来春宵愁苦短,呀,可惜天快亮了。三爷我该工作去啦!”贝涔涔惋惜地抱住水晶,脸颊与水晶的脸颊贴了贴,“下次吧!”
水晶低着头为贝涔涔换上了藏青色朝服。
如果说白衣下的贝涔涔是妩媚多情的,那么,朝服包裹下的贝涔涔则是冷凝飒爽的。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周身仿佛散发出丝丝寒气,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退避之念。
即使是当今圣上,看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那只想要放到贝涔涔肩膀上的手也忍不住要犹豫一下。
“贝卿家,今天的行情不好吗?”
贝涔涔清冷的目光抬了起来,沉默地望着天子——啧,不是说伴君如伴虎么?她怎么就觉得碰到的是一只纸老虎呢?
果然,天子的眼睛扛不住了,闪烁着避开了贝涔涔锐利的眼神:“贝卿家……”
贝涔涔展颜,红唇贝齿,烂若春花。
天子愣住,目光中出现了迷恋的神情。
“恭喜皇上,皇上又大赚了一把!”贝涔涔的手毫不客气地落到了天子的肩上,用力拍了拍,“皇上洪福齐天,买进的股票都是绩优股!”
天子的目光慢慢转移到那只玉一样的纤手上,只有他,只有贝涔涔,胆敢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但是,他却丝毫也没有被冒犯的恼怒,相反,他还觉得很舒服很愉快,如果这只手,能够让他握在手里,那……
“皇上!”
那只手动了,没有落在天子的手掌内,而是到了天子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皇上你又走神了。”
天子脸红了。
贝涔涔叹息了。
怪不得她在现代找不到美男,原来所有的美男都集中在古代了。
瞧瞧她面前这个穿龙袍的少年美男,那家伙,端的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要是这家伙跑到21世纪,什么韩国日本台湾的青春美少男,都得直接进入立秋!
贝涔涔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还沉浸在天子美色的诱惑之中。
“贝大人,贝大人!”她的同行,刑部尚书蒋白一溜小跑跟了过来。
“蒋大人!”贝涔涔拱手。
“什么大人,贝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直接叫我一声小白就行了。”虽然他的官衔比贝涔涔大了好几级,但贝涔涔是皇上的红人,又是鼎鼎大名的股神,他不巴结着点行么?
小白?
贝涔涔差点喷出来。
老天,古代的大叔都好扮嫩么?奔四的人了,脸上皱眉也掩饰不住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擦了白粉。偏偏下巴上的胡子不给面子,大半日就蹭蹭蹭跑了出来,严重影响视容啊!
贝涔涔无语望天。
“贝大人看什么呢?”蒋白疑惑地顺着贝涔涔的目光望向灰灰的天穹。
“今天天气不错啊,天高云白!天凉好个秋啊!”
“贝大人好眼力,好文采啊!”谁管天高不高云白不白啊,重点是,接下来的股票走向如何!
“贝大人,恭喜你,刚刚的股票又翻了五倍。”
“同喜同喜!”贝涔涔卖力地拱手回去。
蒋白的脸不小心抽搐了一下,同喜?咳,现在他几乎要悔断肠子啊!早知道这个贝涔涔这么神,他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买进的。他的一千两银子啊!
他洁白的脸色有了菜色:“惭愧,贝大人,在下……没有跟进!”
“蒋大人!”贝涔涔肃容,“既然信不过下官……”
“信信信!”蒋白就差没有哈腰了,“贝大人,不知下支股票要怎么走?”
“继续买进啊!蒋大人,这次可不要买错喽!”贝涔涔走向她的轿子。
“不会不会!”蒋白殷勤地掀开了轿帘,“贝大人,什么时候有空,赏光喝个茶?”
“一定一定!”贝涔涔坐入轿内,白里透红的脸蛋笑得像朵花儿,让蒋白印象无比深刻和美好,“蒋大人明天见,听你的好消息哦!”
“明天见明天见!”蒋白眉花眼笑,“好消息好消息!”
但是,蒋白终究没有在第二天早朝见到贝涔涔。
不但第二天没见着,第三天第四天都不见了贝涔涔的踪影。
最糟糕的是,蒋白跟进的股票走势明显不妙,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猛然下滑。蒋白想要抛出,但是又无人可以指点,等到第四天,他投进去的五万两黄金又变成了一堆废纸。
他脸色苍灰地冲向贝涔涔的工作室,平时就很热闹的地方,此刻更加人满为患、声音鼎沸。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那些失去了价值的废纸,想要找贝涔涔。
他在其中看到了好些熟悉的脸,都是同朝为官的人,平日里,大家都是面色滋润注重仪容的。这会儿,都是一样苍灰的脸色,一样不整的衣冠。
“蒋大人,你也来了。”有个损失较小的官员勉强挂了抹笑容,和蒋白打了个招呼,毕竟官位比人家低么!
若在往日,蒋白必然是下巴高抬眼珠子吊下来哼哈一下,但此刻,也顾不得了,竟抓住了那官员的手:“贝大人呢?”
那官员受宠若惊:“我们都在找贝大人,听说贝大人被绑架了。皇上已经出动六扇门的高手了。”
“什么?”蒋白颓然松手。
“蒋大人,听说礼部尚书周兰上吊了。”那官员讨好地汇报。
“上吊?”蒋白绝望的眼神滑过那官员,他也有这个心思呢!
“听说礼部尚书用来买股票的银两是挪用了宫里的官银,皇上容颜大怒,要对周兰满门抄斩呢……蒋大人,蒋大人……”那官员惊慌地搀住昏死过去的蒋白,不知所措地叫嚷起来。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搜索贝涔涔,贝涔涔却躺在最精致的软椅上,享受着最无微不至的服务。
左边的美人手执扇子,微微地扇风。
右边的美人弯下柔软的腰身,玉指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贝涔涔的口中。
“美人衔葡萄,纳入公子口。还有什么比沾染了美人香气的葡萄更诱人的呢?小狼,你不尝一尝?”贝涔涔眉梢轻抬,睨向亭子一侧如石墩般的黑狼。
“朝中有五十四位官员破产,有十四名官员自杀,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吟风吟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黑狼厌恶地盯着贝涔涔,“还有,我叫黑狼,不是小狼。”
“你是什么做的,我就是什么做的喽!”贝涔涔笑得更加开心了,“还有,我喜欢‘小狼’娇嫩的口感,老狼?”她皱了皱鼻头,“太老气了。”
黑狼眼眸一沉,怒色笼罩了脸面。
贝涔涔却如同未见,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送葡萄过去:“小狼,清风朗月,美人如玉,时不我待啊!”
黑狼不耐烦地避开了婢女的手,蓦然起立:“贝大人,答应你的事在下已经完成,告辞了!”
但,很多事情,原本就是在初见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命定了吧!
黑狼的身体已经站在了亭子外面,黑狼体内的气流已经蓄势待发,只要他双足一点地,他就会冲天而起,从此和贝涔涔天各一方,各走各的道!
但是!
一阵强烈的杀气忽然漫卷而来,刺激得他脖子上的汗毛,齐刷刷跳起了舞蹈,每一根都在诉说一个事实——杀戮,正在他的身后展开!
他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
贝涔涔却不能!
贝涔涔此刻,正毫无防备地躺在软椅上,周身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杀手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之下。
一秒钟!
颠覆了多少人的人生?无人可以估计!
贝涔涔虽然从小就被列入数学天才的队伍,但是,她也不能准确地说出来。她只能确定一件事,就是在那一秒钟之内,原本应该是她的命,变成了那个杀手的命!
她骇然地望着应该给她送葡萄吃的美人突然扭曲的面容和不甘心的眼神,像无数的正常人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美人倒向她的怀抱,她才蓦然尖叫一声,身体从软椅上横向移位,总算避开了和美人的亲密接触。
噗!美人脸朝下趴在了软椅上。
啪!贝涔涔狼狈不堪地跌落在亭子的大理石地面上。
“你永远消失吧!”执扇美人一改温和恬静的表情,面目狰狞地向她扑来,那把扇子像变戏法似的,扇面消失了,剩下的扇骨闪着碧幽幽的光芒,距离她的要害越来越近。
贝涔涔想逃,不想逃,那就不是人了!
可是她的身体忽然麻痹了起来,她的意识也有些混乱了。
“小狼!”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贝涔涔叫出了心底最渴望的想念。
黑狼颤抖了一下。
其实贝涔涔若是没有叫出这两个字,黑狼会准确无比地要了那杀手的性命。
偏偏是这软软糯糯的“小狼”,纯净得像是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让黑狼乱了一丝方寸。
这一乱不要紧,美人手中的扇骨终究还是插入了贝涔涔的肩膀,距离她的胸口不到一寸。
“啊!”贝涔涔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痛死我了!”
“你应该去死!”美人的身体已经倒在她身上,美人的脸距离她的面门,也只有一寸,美人的目光恶毒地钉在她的脸上,“你应该永远消失!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你这个祸害,祸害,祸害,祸……”
美人终于气绝。
贝涔涔以为自己会昏过去,但事实是,她反而更加清醒了,疼痛不断地碾压着她脆弱的神经系统,令她几乎要疯狂要崩溃。
偏偏黑狼,这个时候,倒像个无事人一样,看起了热闹。
“小狼,救我!”
黑狼的确正在犹疑。
理智提醒他,及早抽身,和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一刀两断,绝对是他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但是,他身体内最薄弱的情感,却拼命地扯着后腿,提醒他柔弱无害的良知:见死不救,他和那个杀手有什么分别?
他抬起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贝涔涔睁着一双墨黑的略带着水汽的眼睛,眼神那么清亮,那么干净,那么无辜,那么需要帮助!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双眼睛就已经存在,他念,或者不念,他避,或者不避,这双眼睛始终存在,不舍不弃!
黑狼拨开了杀手,抱起了贝涔涔。
哦,MyGod!贝涔涔在黑狼非常man的怀抱中幸福地晕了过去。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