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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近两个月不曾逛过集市了。再一次看到集市,竟然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唐颜雨抬眼看着走在她身旁一身男装打扮的钟容容。一身的青衣,比她高上半个头的个子,一派的风流潇洒,足以迷倒大片的女人。
女装的容容有着一股英气,男装的她则是另一股的帅气,明明是同样的人,仅是衣着的变化便让人觉得仿若是两个人般。而不像她,一身男装,即使衣料是上等货,穿在她身上依旧感觉不伦不类。
“容容,谢谢你带我出来。”唐颜雨感激地道。虽然这段时间欧阳帝绝待她不错,但是每次她提到想回唐府,他便不准。“回”这个字,仿佛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禁忌。
“哎,何必那么客气。”晃动了下手中的折扇,钟容容摇了摇头道,“不过,你回了唐家,见了你爹娘之后,怎么和他们说这事呢,况且,他们会让你再回绝日山庄吗?”
天下父母心,况且欧阳帝绝和雨儿尚未成亲。这样下去,于女子的名节总非是好事。
“这……”唐颜雨犹豫着道,“我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回山庄的。”现在的她,只想早些见到爹娘。
“其实你只要答应欧阳娶你,自然就可以随意出入山庄了。”在她看来,欧阳之所以不让雨儿出山庄回唐府,不啻是缺乏安全的一种表现罢了。
唐颜雨轻叹一气,“可是我……”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唐颜雨未完的话,“大爷,小女子只是卖艺啊,不卖身的。”一名颇具姿色、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努力地想摆脱一名大汉纠缠着的手臂。
“唉,卖艺和卖身有什么区别呢,跟着大爷我,包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满脸落腮胡的张鬼一面拉扯着少女一面调笑道。难得酒楼里卖唱的还有这份姿色,着实让他心痒痒。
“就是,跟着我家二弟,以后什么好日子没你的份啊。”一旁的张幽开口道。两人同属一母所生的兄弟,自小拜师学了些功夫。凭借着一身的蛮力和拳脚功夫,在北方也闯出些名堂,“鬼幽兄弟”则是江湖上的人给的名号。
“大爷,小女子不指望以后吃香喝辣,只求安稳过日子罢了。”扭动着身子,少女急切道。
“切,给你好日子还不要过,真他妈的不识抬举!”张鬼不悦地道,“说了你跟我便是我的人了,我张鬼看上的妞还没一个能逃得出我的手心。”
“大爷,求你放过……”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鬼幽兄弟’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们跑到苏州来了啊。”娇俏的声音插入对话中,钟容容活动着手指关节上前道。
“你是……”兄长的张幽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少年,能够叫得出他们兄弟的名号,自然也是江湖中人。
“我?你当然是不认识的了,只不过如果你记性还不错的话,应该还会记得两年前在客栈丢失的一百两黄金吧。”谁叫那天月黑风高,正是适合作案的时间,害得她手痒,干脆拿了他们的那一百两黄金去济贫,反正他们的黄金本来就靠打劫得来,救济贫困也是应该的。
“原来是你!”张幽恨恨道。那一百两黄金失窃的事情除了他们两兄弟知道再无其他人知道,如今这少年既然能够开口说这事,那必然代表黄金是他拿的。
“是我又怎么样。”某人不痛不痒道,压根不把对方的怒气放在眼里。
“是你就得死。”兄弟两人互使了个眼色,张鬼放开了少女,两人同时抽出了背后的长刀,朝着钟容容砍去。
跳、躲、闪、避,然后在空隙中再给对方以打击,钟容容的武学显然和比对方要好上些,2对1的情况下,依然还能打成平手。
“你没事吧。”唐颜雨奔到卖唱少女的身旁,关切道。
“没事,多谢公子。”少女揉着发疼的手臂,半垂着头道。
“没事就好,那你快走吧,省得等会他们又找上你。”
“那——那位公子不要紧吗?”少女犹豫了下,再怎么说,也是别人救她,就这样贸然地自己先走,多少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想容容应该能对付他们。”唐颜雨耸耸肩膀道,随即转过头,朝着钟容容喊道,“容容,别打输了,上!”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孩,是她最看不惯的事了。
喷!钟容容微微一愣,随即差点被对方的拳风扫到,“雨儿,你不用喊得那么夸张吧。”一个腾跳避开了对方的拳风,钟容容扭着头对着唐颜雨喊道。
“为你助威嘛!”
但是也不用那么助威吧!“你只要给我管好你自己……啊!”脚下一打滑,钟容容整个人朝后仰去。
而第二声“啊”则是唐颜雨发出。因为她的眼,很不巧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白玉的琴挡在了刀前,泛着冷光的琴身看似脆薄,却硬是让张鬼手中重如百斤的刀停了下来。白色的长衫,倾国的容颜,书生的打扮却仿如战神般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欧阳帝绝!
是他吗?可能吗?她是知道他今天出山庄,但是……会那么巧吗?“你……”
“雨儿。”清冽的声音,却有着一丝温柔,微微挑向两鬓的撩人双眸,沉沉地注视着目标人物,压根没把张鬼张幽放在眼里。
“欧阳,你来得好巧啊。”才从地上爬起身来的钟容容打着招呼。还好他救得及时,不然她这武林第一美女就死得冤枉了。
冷冷地瞪了钟容容一眼,欧阳帝绝开口道:“是谁允许你带雨儿出山庄的?”若不是他无意中见着她们的身影,根本便被瞒在了鼓里。
“这……”干干一笑,钟容容避而不答。
“你是何人?”张鬼瞪着欧阳帝绝问道。即使他用尽内力,却依然无法再把手中的刀推进半分。眼前的男子却仿佛只是随意地用琴一挡。
“他们有伤到你吗?”没有理会张鬼的问话,欧阳帝绝仅是盯着唐颜雨问道。
伤她?他的话让她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基本上,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和我回去。”如魅的声音开口道,仿佛像在说着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我……”
“知道吗?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钟容容竟然有本事带雨儿离开绝日山庄,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难道我不能见见我爹娘吗?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好想见到他们。”
“我说了,我的琴曲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听的。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听完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一想到她将会离开他,他的心便一阵缩紧。
“你让我回一趟唐府,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山庄的。”
“雨儿,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长长的白衫随着风微微扬起,润泽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是认真的。唐颜雨看着欧阳帝绝,很少见着他这般严肃的样子。
“妈的!你们当老子不存在是不是!”煞风景的声音猛然响起,张鬼提起刀再次砍来。眼前的两人只是自顾自地对话,完全把他当成空气般。
“等等,二弟!”一旁的张幽出声想要阻止张鬼。张幽的江湖阅历,比起张鬼来可说要丰富些,自然,欧阳帝绝也让他有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在江湖上,就他所知,只有一个人的武器是一把白玉的琴,而那个人……是在苏州指的绝对不能惹的人。
“砰”一声巨响,张鬼整个人已然被弹出于数丈之外,庞大的身子重重地撞在石墙上。
“你……你是……”张幽骇然地瞪大眼睛,直觉手心开始冒汗。会吗?会是他吗?那个令江湖中人人害怕的男人。
“欧阳帝绝。”四个字像是代表一切般,从菱唇中溢出。
“你真是……”咽了咽喉咙中骤然分泌的口水,张幽颤声问道,“欧阳帝绝?”
“你们比较幸运,我刚才用的不是琴而是手。”冷冷的语气,像在宣告着一切,如同执掌着生死大权的判官,藐视着世人。
毕竟雪玉琴一奏,周围的人只怕没有人可以幸存。
他——也许真的是欧阳帝绝。望了一眼远处已然倒地不起的张鬼,张幽一身冷汗地想着。
传言,欧阳帝绝杀人从来都是看心情来决定的,没有惜英雄,也没有对与错。五年之前,有数个武林高手就曾输在他的琴音之下。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他和眼前这两个少年的关系,但显然,其中那个娇小的少年对欧阳帝绝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而他们则好死不死地差点拔了老虎的胡须。
“欧阳大侠,咱们兄弟不知道你在这里,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原谅。”张幽汗如雨下,诚惶诚恐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亦能伸,况且,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就算他们想要不“屈”都不可能。
“原谅,这怎么行!”钟容容在一旁叫道,“你都不知道他们刚才有多可恶,竟然还强逼良家妇女,还准备对我和雨儿不利。”她顺便也把一旁的唐颜雨拖下水。
老天,“他”能不能少说点啊,张幽头大地看着,天知道,每多说一句,欧阳帝绝的脸色就沉下去几分。若她再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这位小兄弟,刚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原……”
“什么小兄弟,我哪点像是男人了?”某人扯着嗓子道,压根忘记了现在的她穿的是男装。刚才还一副受惊状,转眼间便是趾高气扬了,“欧阳帝绝,你再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她指着张幽道。张鬼刚才显现已经受到教训了,现在只要教训教训另一个就够了。
没去理会钟容容的话,欧阳帝绝握住了唐颜雨的手腕,“以后,不许随便离开我。”
又要回绝日山庄吗?她望着那牢牢握住她手腕的手。
“越眠、莫沙。”欧阳帝绝唤着手下的名字。
“爷。”两道人影迅速晃至他的面前。
“下手不需要轻。”冷冷地瞥了一眼独自冒汗的张幽,欧阳帝绝开口道。
“属下明白。”看来他们的筋骨可以好好地活动一下了。
???
“是……是雨儿啊!”远远地,两道人影望着集市中发生的一切,唐夫人手掩着唇,止不住地又掉起了眼泪。
“夫人,先回去吧,别打草惊蛇了。”唐木天拉着唐夫人朝着角落走去。
“可是雨儿她……”怎么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重新抓回绝日山庄,“她一定是想回唐府,这条路是回唐府的必经之路。”
“我知道,我都知道。”唐木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算知道,现在大白天的他亦无能为力啊。
“若是欧阳帝绝再晚出现片刻的话,若是他再晚出现片刻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带走雨儿了。”只差了那么片刻的功夫而已啊。
“晚上吧,等到子时,我们就去见雨儿,带她离开绝日山庄。”唐木天喃喃道。
马上……就可以了。
???
“欧阳帝绝,为什么你不让我回唐府啊!”一路回到绝日山庄,唐颜雨止不住地嚷着。他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让她难受的事情。
“我说过,我给你时间是让你爱上我,而非是让你离开绝日山庄。”他看着她淡淡地道。
“可是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我爹我娘,每天都想……好想……好想……”眼泪从眼眶中泛出,她边哭边捶打着他的胸膛。
只不过她的捶打没有丝毫的作用,他依旧把她禁锢在怀中。
“你哭了。”欧阳帝绝怔怔地看着满脸泪珠的人儿。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的眼泪。如此的晶莹剔透,像是透明的一般。“我……哭,不可以吗?”她鼻子抽气,哭得愈加厉害,“我想爹,我想娘,我想茵茵,还想我的那些花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不要哭。”她的泪水,滴落到了他的指尖上,温温的,却让他觉得灼热。这就是思念的泪水吗?可是——他不懂。因为他的爹娘在他懂得思念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我……我偏要哭。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吗?只是回唐府而已,并不代表离开了就不再回来!”哭泣的声音不曾泯灭过。两道剑眉越皱越紧。她的每一道哭声,都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爱人的方式?他爱她的方式又有错吗?他只是想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因为如此,才可以让他安心,才可以让他确定她是活着的,是活在他的身边。
但是为什么,她却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大声,烦躁得让他不知所措。
长长的一声叹息自他的嘴角溢出,“你真的那么想回唐府?”
“想回,好想!”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
“那么,明天我让你回唐府一趟吧。”手指划过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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