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帝绝,不由得感叹待遇实在差别太大。
她挥汗如雨,他却清爽得可以。
“啊!”一声大叫,她受不了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平。若是再这么练下去的话,只怕她不死也去半条命。
“欧阳帝绝!”收起姿势,唐颜雨奔进了凉亭,拿起了另一杯茶猛灌了一口。
“怎么,不练了吗?”下颌微微抬起,他的一双黑眸望着她。
“你是不是在唬我?”她两眼一瞪,看着他问道。练了几天,别说飞檐走壁了,她连最基本的走路都觉得步子比以往要沉重,腿上又酸又麻。
“唬你?”欧阳帝绝放下了手中的琴谱,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话。
“就是这个什么扎马步啊!”她指出事实。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动人,“我要学的是轻功,又不是马步。”
“那是基础,要学武,必然要先练基础。”他拿起了石桌上的一块帕子,擦拭着她满脸的大汗。
“那可不可以不练?”她讨价还价。虽然她是不忌讳晒太阳,但是也受不了晒上一二个时辰啊。
他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想想在江湖中,有多少人想求他教上一招半式,也只有她,还费力地想要越少越好。
“那……”
“雨儿!”欧阳帝绝眸子一敛,已是认真地盯着她了,“我从不轻易答应教人武功。”
唐颜雨心头泛起疑惑,回望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意思很简单,我一旦答应了,那么必然会做到。”他淡淡地说着。
这……她是不是自己跳进了火坑啊!“其实,呃,你不用那么……”
“嗯?”他头微微侧着,似在观察着她的表情。白皙的右手,整个压在了石桌之上。
她舔了舔唇,“我是指……”
欧阳帝绝缓缓低下头,右手微微抬起,一个五指印赫然印在了石桌上。
唐颜雨话说到一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然无可避免地看到了这个刚刚印在石上的手印。
天啊!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他这样算不算是恐吓啊!
“没什么了。”她赶紧摇头,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就算本来打算把学武之事半途而废,现在看到了他的这个掌印,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辛苦和性命,还是性命比较重要。
不过想想,现在的他,对待她的态度,已经比她刚进山庄的时候要好上许多,若是说他会向江湖中传言那样,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的话,她多少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凡事留一线,任何话都不能说得太满。所以偶尔在他面前逞逞威风是可以的,但是在关键时刻,唐颜雨还是会率先软下来。
毕竟她还没那个胆子拔老虎的胡须,若是可以的话,她早就已经回到唐家,而不是还逗留在这里。
“那我还要练多久才能像你那样来去自如?”
“来去自如?”欧阳帝绝怪异地看了唐颜雨一眼。
“起码就是一下子就能飞上树。”她指了指凉亭外一棵高大青树道。
“为什么你那么想要飞上树?”他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像是在把玩着一件稀释珍宝般。
她浑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低气压。
“当然是因为若是能飞上这大树,就表示我在深山中,多少能摘到想要摘采的奇花异草了。”
深敛的眸子闪过一丝放松的神态,欧阳帝绝放下茶杯。刚才想来是他多虑了。她学武,根本就不是为了想要逃离他。
“你想要飞上树?”
“是啊。”她直觉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到他站起了身子,“你干吗?”
“带你飞。”他手臂一伸,把她揽入了怀中。
啊啊啊!唐颜雨大惊,“你别抱着我啦。”她刚才扎马步,浑身汗渍,身上粘粘的。
“为什么?”他不仅没有松开手,反把她更拉近了自己几分。
“当然是因为……”她脸红了一红,没有把话说下去。
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她。
唐颜雨的脸更红了,终于,受不了他这种深沉的视线,她一跺脚,“因为我身上流了好多汗,有汗味,好难闻的。”女儿家的娇羞,此刻倒是有点显露出来。
“不会。”他的头俯到了她的脖颈处。
不会?“什么不会?”她讷讷地问道。
“你身上的汗味不难闻。”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脖颈处。一阵麻麻痒痒,混杂着一点疼痛的感觉,朝着她袭来。
“你……”她舌头打结,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般僵直了身子。
欧阳帝绝直起腰,看着唐颜雨一脸的不知所措,视线移向了她脖颈处的那点他刚啃咬出来的红斑上。
粉嫩的红色,在她素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醒目。
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唇角扬起了一丝浅笑,“好了,我带你飞。”
语音落下,他揽住她的腰,足下一蹬,朝着她刚才所指的那棵大树飞跃而上。
“飞……啊!”徐徐风中,夹杂着她的惊叫之声。
其实她可知道,有她,他已足矣。
???
“怎么样,向欧阳学武好玩吗?”钟容容依旧抽空来唐颜雨的枫阁转悠一下,顺便说着最新打听来的情报。
“你也知道了?”她的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脑海中又蓦地显现着上午他带着她飞上树枝的情景。
钟容容摆摆手,“这绝日山庄有多大啊,又不是整个苏州城,想知道事儿还不容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欧阳帝绝根本不介意把两人的关系公布于众。
“要知道,欧阳那家伙可是很少会教人武功的。”贼贼一笑,她说道。就她所知,欧阳似乎也只教过越眠和莫沙一套剑法而已。
“呵,呵。”唐颜雨干干地笑了两声,“是啊,他真的很少教人武功。”
钟容容平时虽然大咧咧,但是女儿家的细心还是有的,“欧阳欺负你了吗?”她拉了张椅子坐下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学武比我想象中要来得苦得多。”就算她现在想不学,恐怕欧阳帝绝也不会答应。唉,想想以后得天天习武,外加听他从早弹到晚的琴,她就想为自己掬一把心酸的眼泪。
“学武当然不容易啦,想当年,我爹为了让我学武,藤条都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好在她皮厚,没有被打死是万幸,“对了,你这是什么?”钟容容眼尖地发现了对方脖子上的那抹红点。
“什么?”她尚未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啊。”钟容容走到唐颜雨跟前,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红点。
“这个?”她脖子上有什么吗?唐颜雨疑惑地眨眨眼。
“唉,你自己过来看。”钟容容拉着对方的手臂,把她移至铜镜前,“就是这个。”说话间。她的脸越来越凑近她的脖颈,看了个仔细。
红色的淤红,在脖颈的地方,不像是虫叮,倒有几分暧昧,“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钟容容神秘兮兮一笑,“我知道了,一定是欧阳干的,对不对?”绝日山庄除了他,还有谁敢动唐颜雨啊。
“我……你……”唐颜雨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呵呵,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啊。”钟容容轻拍了一下唐颜雨的肩膀。毕竟欧阳对雨儿的心思,谁都看得出,“如何,你喜欢欧阳吗?”江湖儿女不拘小结,她直白地问道。
唐颜雨估计是没料到钟容容会问得如此直接,着实愣了一下。
喜欢吗?她……对欧阳帝绝的感情,是什么呢?
???
心好乱啊!
对于男女感情,她不懂。
她只知道,她喜欢看着他的脸上偶尔露出的那丝浅浅的笑容,仿佛那会使得一切都融化。对着他,她会泛起一种名曰心疼的感觉。
但是,这是喜欢吗?亦或只是一种同情呢?
半只身子耷在画舫上,唐颜雨看着满湖的碧水。欧阳帝绝坚持不让她回唐家,但是因为她在宅子里待得很闷,所以在经不住她的一番哀求后,把她带到了船上。
而他,则在和一个貌似普通的男人交谈着。听他们交谈的话题,似乎在为着一笔买卖,至于是什么买卖,她没心思听,他也没有对她说明。
所以闲着无聊,唐颜雨从船舱中走出来,站在船头看着湖面上的风光。
唉,真希望她现在有踏足湖上的轻功,这样,可以直接从湖上直接跑回唐家。不过,就算她真的会此轻功,恐怕站在她身后,犹如两尊门神的越眠和莫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跑了。
想到此,唐颜雨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两尊门神。
现在这样的情形,其实和软禁也没多大区别,只不过,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的自由罢了。
船舱之内,欧阳帝绝把一只锦盒推到了年约二十五六岁,满脸笑容的男子面前,“这是你要的翠玉如意。”
男子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不错,果然是天下至宝。”剔透的翡翠,绿得不含一丝杂质。
“那么我要的消息呢?”懒懒地瞥了一眼对方,欧阳帝绝问道。
“消息,自然有了,只是我怕你不愿意听到。”
“有困难?”
“不是,天下的消息我最灵通,既然你送上了这翠玉如意,你想要知道的消息我自然给你带来了。”男子摇头晃脑道。
“那木易之现在在哪里?”
“他不叫木易之。”
“叫什么?”眸子一眯,手指微微收紧。
“叫唐木天。”
哗啦!
两人之间的小木桌,登时碎了一地。
???
“咦,你出来了,都谈好了吗?”听到了声响,唐颜雨回转过头,看着正走出船舱,朝着她走来的欧阳帝绝。
“嗯,谈好了。”他点点头,视线直直地盯着她。
幽暗的目光,似乎比起平时更多了一点什么。只是……她不清楚这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那人呢?他不出船舱吗?”她看了看已放下帘子的船舱问道。
“他大概是想休息一下吧。”他伸出手臂,习惯性地揽住了她的腰。
“你……”她直觉想避开,但是根本无处可避,除非她想在湖中游泳。
无奈,她只得乖乖地待在他的怀中。
一片碧水,两岸随风摇役的柳枝,阳光的照耀折射出粼粼波光。
美,真的很美。唐颜雨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想想自从进了绝日山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美景。
“不许负我。”低低的声音,自她的耳边传来。
“什么?”她不确定地问道,直觉得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不许负我!”欧阳帝绝重复了一遍,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她的后背撞上了他的胸膛,忍不住地皱皱眉。他看似削瘦,其实身体根本就犹如铁一般硬,撞着他,痛是可想而知的。“你说的话好奇怪。”
“很奇怪吗?”他喃喃着。
木易之,唐木天!
谁能想得到,他要找的仇人,竟然会是……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他这几年一直找不到他。原来他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弃武从商。
“对啊,很奇怪。”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不许负他,不奇怪才怪哩。
欧阳帝绝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那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
“不负我!”他的左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痛啊!”唐颜雨忍不住地龇牙咧嘴道。好大的力道,估计她的手腕上又有淤青了。
“答应我!”他的目光中,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这样的他,看着让她害怕。
“我……”她怎么都无法抽出手臂,“我……好啦,不……不负你。”在他的目光之下,这几个字,竟然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如此就好。”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神色没有刚才那般阴郁了。
唐颜雨转过身子,背对着欧阳帝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来风暴是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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