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没让高兰幽有再说话的机会,水晶又道:“又或许银龙帮的规矩,没我想象的严,你们见到帮主夫人是不用行礼的?这倒跟其他的帮会不一样。下次见到帮主,我会记得问清楚这件事的,免得错怪了你们,我也不好受。”
同样懒懒散散的声音,高兰幽却再也笑不出了。
笑容凝结在她脸上良久,她才跺跺脚,不甘心地俯下身去。
“大禹堂属下,玉眼凤凰高兰幽拜见帮主夫人。”
可恶!本来是准备给她一个下马威的,这下反被折辱了!
啧啧!水晶抿了抿嘴,瞧她那声“帮主夫人”喊得多咬牙切齿呀,叫人想相信她们没过节都挺难。
似乎不只是为两派之间的争战。一双眼眸有趣地瞧着她,这个绝世的美女,看上了那个冷冰冰的“帮主大人”了吗?只是不知她看上的究竟是人还是权势。
玉眼凤凰暗地里几乎没咬碎了一口银牙,僵着声音说:“展副帮主怕夫人寂寞,命兰幽前来带夫人熟习山上环境。”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水晶站起,“前面带路吧。”
被当成丫环使唤的高兰幽眼珠子转了两转,又把笑意挂在脸上了。一定要沉住气,这个女人不会是她的对手。她对自己说。
一边游览一边指点,高兰幽为水晶介绍着银龙山的心脏地带。
“这是虎议堂,凡帮中要事都在这儿商议。”
“这是西院,共有飞雁居、燕曲楼、金枭坞、银鹫轩四座主楼,是大禹堂兄弟住的地方……”
“东院有六进,分别是凤翔、莺舞、鸥鸣、黑鸠、鹄王和鹞飞。住的是大风和灵蛇两堂兄弟……”
“后山是刑堂所在,那是帮中执行帮规,处置敌人和犯了事的兄弟所在。再后面就是水牢,共有两座……”
水晶打断她的话:“帮主寝室叫什么?”这个地方的建筑都以鸟类的名字命名,她想知道那个冷冰冰的屋子是不是也有什么燕曲、莺舞之类的名字。
“帮主寝室位于南院,名为鹰栖阁。”
鹰栖阁,倒是好名。
“为什么除了虎议堂,全都跟鸟类有关?”
“本来虎议堂叫朝凰堂,大风堂的张堂主嫌这名字太娘娘腔,不够气派,就改成了虎议堂。”
水晶失笑,难道什么莺飞凤舞的就不娘娘腔了吗?怎么不见这位张堂主抗议?堂堂一个江湖大帮,取的地名倒像江南那些文人雅士家的院子,看来银龙帮中兼收并蓄,有的不净止是粗莽武夫啊。
“建楼起名字的是帮中哪位?”
这次高兰幽的表情有些奇异。
“总体的结构是帮主决定的,细节部分由副堂主李映负责,名字也是李副堂主起的。”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手笔,看来她嫁的丈夫不仅只有武功高而已。
有意无意地再看水晶一眼,高兰幽一脸的骄傲与自豪,“帮主雄才大略,不仅武功盖世,而且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全帮上下没有不佩服的!可以说,银龙帮得有今日,完全是帮主的功劳!”
“是吗?”水晶不经意似的说,“能嫁得这样的夫婿,水晶也是深感荣幸的。”
可恶!接下来该说些什么?高兰幽恨恨地发现,这个女人看似没有杀伤力的话,往往一句就噎得她哑口无言。不,她绝不放弃!从帮主进银龙帮的那一天起,她就爱上他了。这十年来,他总是行踪成谜,可以见到他的机会少得可怜。好不容易忙完俞家庄的事情,她这几天一直倚门期盼,谁料盼来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几乎震垮她的晴天霹雳。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另娶他人?他合该是与她一对的!为什么他不明白?只有她才是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也只有她才配做他身边最引人注目的女人。
没有其他人!
这个女人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而已,很快她就会让她消失的。
桃花眼儿瞟着水晶,美丽的眼神中流露的却是杀人般的恶意。
而水晶恍如不觉,脸上挂着的还是一贯的从容自得。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水晶这辈子从没这么清闲过,除了吃就是睡,若非高兰幽时不时找点小麻烦给她,只怕她真的成了自己口中形容过的那种幸福动物——猪了。
这天,刚起床出到偏厅,一个银龙帮的头领就拱手向她行礼。
“帮主请夫人到虎议堂,有事商议。”
他回来了?
怔了一会,水晶站起身来,轻轻拂下衣袖,尊贵得犹如女王般,跟着来人觐见她的新婚夫婿去了。
虎议堂在银龙山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座雄伟壮阔的大楼,一楼挑高的大厅气派堂皇,向来是银龙帮首要人物议事的所在。
水晶刚一踏进门,十几双眼睛如利箭般“嗖嗖”地射来。她的丈夫,高高地坐在大堂中央的红枣酸枝椅上,身上是一袭银白色的长袍,满头黑发用一块和阗玉绾起,更显得面如冠玉,俊美绝伦。
上天造人还真是奇妙,同样的面孔,只消换一副表情,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现在的他气度雍容,俊美的面孔冷冰冰的,找不到一丝属于小丛的痕迹。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高兰幽莺声呖呖:“参见帮主。”
堂上众人,尤其是年轻一点的,大部分露出了神魂颠倒的神色。
“罢了,见过夫人没有?”
“见过了。”
他转向堂上形态彪悍的众人,“都来见过夫人。”
众人略一迟疑,都恭身下拜,齐声吼道:“拜见夫人。”
众目睽睽下,水晶向着那独居高位的男人盈盈一福,转身坐在他身边的空座上。
他说:“其极,我交代的账本带过来了没有?”
展其极,银龙帮的副帮主,是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身形瘦长,眼光湛然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人物。他恭谨地答应一声,捧出一大堆账册。
丛啸天示意水晶接下账册,“以后,帮中的账目就由夫人负责打理。其极,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由你负责解说。”这次,好几个人同时不满地叫了起来,叫得最大声的就数高兰幽了。
“这怎么行!账册是关系银龙帮生存的第一大事,怎么能叫一个外人打理!何况,她还是……”
他的表情蓦地沉了下来,语气却更轻柔了。
“我想,你们搞错了。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外人。还有,刚才我是在吩咐,不是在问你们的意见。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厅内各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个个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废话,又不是活腻了,当他用那种轻柔得宛如春风拂面的语气说话时,谁还敢有问题?
于是,管账的事,就此底定。
水晶瞪着那一大堆的账册,而那个男人专注的目光一直眷恋在她身上。很好,他比她想象中还在乎她。她向那男人点点头。
男人放心地移开眼光,“现在,祈风,给大家讲一下那件事的最新进展。”
水晶收回心神,专注在目前的议题上。于是,她很快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原来银龙帮也与俞家庄一样,在北方经营着各种最赚钱的营生。陕北分堂去年贱价买入的一处山脉,最近居然挖出了金子,而且储量还非常巨大。于是卖出山脉的那个小帮派不干了,一直缠着非要用原价买回去不可。
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样的小帮派,银龙帮随便伸伸小指头就把它捏死了。问题是,对方也知道曲在己方,加上在中原找不到帮手,居然千方百计勾搭上了远在藏边的红衣教。
红衣教人数不多,但教中成员个个都是高手,行事邪恶凶残,擅于使毒,委实是个令人头痛的对手。
两帮人素来河水不犯井水,红衣教忌于银龙帮的声势,从来也不主动招惹。但这次看在黄澄澄一座金山的分上,嗜财如命的红衣教终于给拖下水了。
负责打听消息的灵蛇堂收到回报,红衣教自副教主以下的成员全部入了中原,只留下教主一人独守老巢。
显然他们是铁下心肠与银龙帮对上了。一场硬仗在所难免,怪不得银龙帮要开会商讨对策。
但是水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他们的态度。说是商议,她可见不到有人谈论怎样布置迎敌,他们只是很平静地在报告对方的最新动态而已。而且,所有的人提到红衣教时,嘴边都挂上了一抹奇怪的笑意,就像……就像一只成竹在胸、故意放走老鼠耍着玩的大猫!
难道……
高兰幽突然故作有礼地询问:“夫人是名门之后,江湖上的大行家,不知夫人对这件事有何高见?我们应该怎样布置迎战红衣教?”
果然!
“我若是红衣教,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清楚,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银龙帮,让你们这样大设圈套捉拿。第二件事是龟缩回藏边老巢,终生不再踏足中原,免得何时做了那只让人请入瓮里的鳖还不知道。”
说完,她抱起账册,优雅无比地起身而去,留下一大帮目瞪口呆的可怜虫,以及眼中迅速掠过一抹笑意的新婚丈夫。
夜凉如水,暗黑的寝室里,水晶睡得正浓。
渐渐地,她不舒服地颦起了眉头。好热啊,现在不是秋天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热?而且,不止热,还有痒,一股子奇怪的痒意,痒进了心窝子里面。
她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起来。
随着她撩人的呻吟,那双漫游在她身上的大掌更加地放肆。她蓦地张大了眼。
黑暗中,丛啸天的眼睛亮得像是藏有火焰,可爱诱人的红唇带着烫人的温度,狠狠地贴了上来。
水晶下意识地要挣扎,又理智地停住了。不,她不能阻止他。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是必须的。为了娘,为了俞家庄,为了她自己的将来,她都不能推拒他!
一点也享受不到唇齿相依的甜蜜,她紧紧地揪住了身下的被褥,强迫自己承受这种超乎想象的亲热。
生涩却火热的攻击持续着,在她的衣裳被脱去时,水晶压抑了好久的恐惧终于一拥而上。
“别,别……不要!”
她推拒的力量在他眼中,就像是妄图推动大山的蚂蚁般渺小。扣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他成功地褪下她的里衣。
难以名状的绝望攫住了她,扭头挣扎中,两行清泪滑下了她的脸。
月光下,她脸上的泪痕触目惊心。他挫败地呻吟,绷直了自己的身体,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终止了对她的攻击。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她惊讶地张开眼,看到他紧紧皱起的两道眉。严厉的眼神直直地投射到她身上。
再度低咒一声,他挫败地拉开被子,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抱在怀里笨拙地拍抚。
他能眉头也不皱地杀尽天下人,却无法对抗她的一滴眼泪。
的泪眼并没有阻挡住视线,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她看到了在乎。那种宛如她是全天下惟一值得重视的珍宝似的在乎。望进他的眼中,她怦然心动。
水晶勇敢地扯去身上的被子,颤抖着向他伸出了手。
他惊诧莫名,看着上一刻还流着泪推拒的女人朝他露出魅惑的笑容,那双该死的小手甚至还大胆地伸到他胸膛上轻轻抚摸。
一个男人所能忍受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低吼一声,她再度被卷入他的怀中。那种炽热的感觉又回来了,可是这次却不再有恐惧。
可是,真的好热啊!
像置身在最炽热的火炉中,她辗转呻吟,模糊一片的思绪里,再也分不清他加诸身上的是愉悦还是痛苦,惟有颤抖着,跟那挑起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同坠入这一场感官的盛宴……
同一时间,陕北的某处山脉中。
一阵夜袅般的笑声响起,上百个红衣光头的怪人正站在山腰工场外,望着一地横七竖八、口吐白沫的死尸,得意地笑个不停。
笑得最开心的是中间的那个大胖子,他旁边长相阴沉的瘦秃子也拼命地挤压脸上的肌肉,难为他硬是挤出一朵扭曲的笑花。
“恭贺副教主!副教主果然神机妙算,将半日仙下在惟一的水源处,这下我教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这座金山,回去教主必定重重有赏!”
半日仙者,服下半日便死去成仙是也。此乃红衣教最歹毒的毒物之一,无色无味,最是难防。
大胖子闻言,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
“本座哪敢望什么奖赏,只要顺利完成教主交代的任务,途中不出乱子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教主责罚下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得也是!众光头点头。想到教主那凶狠残暴之处,各人只觉一股寒气直透上来。
“可是……”旁边那瘦子再凑上来说,“若是教主心情大好,再将天机残掌那剩下的三掌传授给副座,那不是更好吗?”
那是那是!想起威力强大的天机残掌,胖子差点连口水也流了出来。
不过现下还是先做正经事要紧,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然,别说天机残掌了,只怕他这条小命转眼就要成了“天机残命”了。
他正一正色,大声喝道:“派两个人过去看看地上这些死绝了没,没断气地给我补上两刀。其余的人跟我入矿场。”
众红衣光头轰应一声,正待一拥而入,地上躺的“死尸”突然复活,一个个敏捷至极地跳起,同时手中洒出一大蓬的白雾。
猝不及防之下,红衣人全都让那蓬白雾洒个正着。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随后扑上的“死尸”们一掌一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把红衣大爷们侍候得妥妥帖帖的了。
仔细一看,这班人身手好得很呢,连随手发出的掌风也凌厉得惊人,根本不像是应该留守在矿场外的小角色。
昏迷前,红衣大胖子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们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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