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有何用,虽不想承认,但唐家子孙的确是没什么开疆辟土的本事,与其掌了唐家的权,却看着家道中落,还不如让你这聪明绝顶的堂姐为唐家出些力,我等也好过的安心。”
留她为唐家卖命!?她岂能甘心!
却听那唐九笑道:“我等早已料想到你是不会乖乖的为我们掌理唐家,但是……十二堂哥是你的弱点……”卿鸾心惊,忽忆起那日大伯倒在血泊之中,自己也不过时刚刚跨进西苑,算起来那时离那房间最近的就是自己,怎么她刚起门扉,他们这些远远地在下人房的仆役小厮就赶到的,当场将十二抓个正着,甚至没等有人开口,竟已经有日主动报官了。
“你……?”怎么做到的?早猜到了十二或是她必然会有此一举吗?
“堂姐,你只有留在唐家对我们才好,也只有留在唐家才对上面的人好啊。”
上面?德昭帝!
“是吗?原来如此,我还猜想,唐家有谁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呢,原来竟是执掌天下的人啊。”眼略带着迷离,苦涩在心底发酵,
“堂姐……”带着讽意的话语尚不及说出,却见轻风吹起白纱,忽隐忽现的竟是——凤游离!
游离,正是游离。卿鸾赶他离开,他所去之处不是别的,正是那关押着十二的牢房,他只身闯牢,惊闻十二被毒乃是卜池暗中所为,他怒极,硬是劫了十二出牢,却不想回来才刚踏进这清冷小院,便听得卿鸾与人交谈的声音。
那声音说不上熟,却也知道乃是凌云书斋的小厮。
他们交谈极淡,纵他耳力不错,却也听不分明,才想走近,却万万想不到,透过层层纱幔,竟见那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将冰冷的利刃比在卿鸾颈间。掌心本已凝聚真气,只要一掌击出,那男子必死无疑,他本也是要击出的,可翻飞的纱幔惊见她颈间丝丝红痕,手却不由的顿住,那丝丝血迹刺了眼,那么近的距离,纵他再有把握,也怕伤了她啊。
掌心真气不泄,只轻跨上亭子,立在白纱之前。
“凤将军……”游离能成为骠骑将军,自然武艺也是错不了得,唐九微惊,将比在卿鸾颈间的匕首更用了力些,“止步。”
冰冷的尖刀比在颈间,她的眼淡淡的望着对面的游离,看着他微眯着的眼。
“小厮?”游离轻问道。
“唐九。”
“唐九?”他微微低吟,转看向卿鸾,却见她面目清冷,隐隐带着怒气。游离眉头微皱,垂下头,遮住满目怒火,掌中真气依旧凝聚,半晌才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唐九见游离当真止步不前,心下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微微一哼,道:“将军,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这六堂姐如今……如今怕是和将军不再相合吧?更何况将军于她不过是感激,感激而已,何必当真,还请凤将军速速离去,依旧做你的堂上之臣来的好。”
“你要我离去?那卿鸾呢?”
“堂姐自然还是堂姐,是我唐家的人,将来这唐家掌家怕还是得堂姐来做,将军不必挂怀。”
“我若是不走呢?”
“若是不走……”逼在卿鸾颈间的匕首一动,血迹滑落更多,看得游离一阵心惊,“若是不走,下场凤将军自是明白。”
看到那血流,游离眼底闪过丝心疼,继而愤怒,脚下却是不敢再停,匆匆后退,脸色已然冰寒,直喊着唐九不要。
唐九见游离惊慌,心底竟起了一丝快意,连自己都想不到他竟接续说出那样的话来。
“凤将军且慢走一步。”他眼微微一眯,尖声笑道,“现下倒是不想放你离开了。想他日若是你要报仇,我唐九怎是你的对手,所以……若要唐卿鸾活命,你就得……自断经脉。”
他此言一出,怔了了卿鸾与游离。
其实唐九想法倒是没错,自断经脉,武艺尽失,而越是武功高强的人,废了武功之后越是虚弱,唐卿鸾当年为了这游离连清白都可不要,那他将这废了武功的游离掌握在手中,还怕唐卿鸾不尽心为唐家做事,不尽心听他唐九的差遣吗。
女子不过就是女子,任你天姿聪颖,还不是要受制于男人之手!
卿鸾抬眸,正与游离四目相对,初时两人眼底皆是不见一丝波动。
卿鸾苦笑。暗忖道:唐九实在太傻,先前还明白说道游离于她不过是感激,现下却要他为了自己自断筋脉,既是感激之情,怎会为了她而自断经脉。可笑啊可笑!
游离自是见到了卿鸾眼底苦涩,他眉头再皱,“自断筋脉?你要废我武功?”他语气极淡,没将心底的狂怒表现出来,让人以为他毫不关心那被挟持的卿鸾。
“没错,不管你是真心对她还是心存感激,必然是要处处护在这我这六堂姐之前,不除了你我等怎么安心。彼时我手上没了牵制,怎敌得过你的一掌。今日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筋脉,也算是自保吧,将军可愿为了我这堂姐而为?”
游离不动,他的眼淡淡的望着毫无表情的卿鸾,看到了她眼底的嘲意,看出她不信他会为了她什么都做的出来,不信他对她不仅仅是感激。
他在乎她,在乎她三次入宫,在乎那明黄龙床上发生过什么,但是心底虽有刺痛,却是如何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她以为他对她总是觉得有所亏欠,她不要这样虚假的情意,这样的感激。可是她怎知道,几年前的那夜,那个落拓的荷花池畔,真心早已牵动,只是初时年少,怎晓得情爱的刻骨,待他历经一番挫折,重回她的身边,却早已物是人非。
也曾选则漠视,也曾想要就此作罢,可那个清晨听到的流言重新记起他的满心不甘,也许……也许身陷监牢之后,便带着满心遗憾离开朝堂,去做他的江湖闲客,也许今生不再相见,那早已埋在心底的丝丝情爱便会随风而逝,只是……终究还是没有,终究还是不甘心,终究还是立在她的面前,终究还是发现那不知何时成长壮大的情苗已然成长至极。
他从不感激她的牺牲,他只是心疼,对女子而言,贞洁是何等重要,他不怪她不信,却可以用行动表示他的真心,这许久是相伴她不信,那为她而死,是否会得她再次的真心相待?
眼微微颤了颤,可纵然距离极远,卿鸾依旧看见了游离眼底的情思转变,心忽的鼓噪起来,失了原有的淡漠,轻抬起手,想要阻止他的痴傻。
“别……”话音未尽,却见那一口鲜血喷射出来,颀长的身形摇了摇,染血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不知何时,那个快乐的,有些许躁气的游离变了,现在的他已不见早先的快乐,现在的他是那么沉寂,以致此刻,他竟选得这样的方式……
不顾颈间横着的匕首,推开已然愣住的唐九,卿鸾奔至游离身边,纤细的臂想要撑住那颀长的身,却随着他一起倒地,抱着他的身,泪早已满面。
“游离,游离,你……你何必,何必啊……”
却见他眼底情意丝毫不变,带血的唇角依旧微动,大手轻轻抬起,抚上她颈间的血痕:“纵我武艺高强,却怎敢拿你的性命冒险,那么近的距离,任我出手再快,唐九都有可能伤你,所以……”抬眼,望向持刀而来的文质少年,忆起喝过他泡的茶,忆起那日卿鸾门前他阻他破门而入,唇角微勾,对着卿鸾淡然一笑,“无论发生什么,我定要护你周全。”
仰卧在她怀中的身子蓦然而起,极快的一掌击向毫无防备的唐九,那一掌极重,震飞了唐十二的身子,也耗尽了游离的力气。
“不!”看着那身形倾倒,却赶不及相扶,满心的痛意随着泪水宣泄。
不!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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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传言,京城双绝唐十二弑杀亲伯,本该处斩,却自监牢离奇失踪,唐六小姐为救亲弟,以色诱帝;正二品骠骑将军为救陷于贼人之手的唐六小姐,身受重伤,已无知觉。
冬日的寒风呼啦啦的刮着,她僵立在枯败的梧桐树下,茫然的看着飘着白纱的亭子。
那亭中之下,埋着他的骨,埋着她的情,自此之后,这天地间仅剩下的便是报仇,便是救人……眼缓之又缓的合上,泪却如何也止不住。心底悲凉已是此生之最,可这彻骨的痛苦却似是无尽的飘渺,轻飘飘的进不了心底,如是虚无的梦中,而她就踏在那如絮的云端之上,什么感觉也已经成空。
不经意间,覆上了腰间翡色玉佩,恍惚看到败落莲池中两条人影的挣扎,恍惚看到他倒下的身影,恍惚……
恨,再起!
米夏唐家,今生定要报得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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