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流星地从攻城车的阵型前走过,上下打量着,附近巡逻的士兵见到他急忙竖刀行礼。他摆了摆手,一脸肃穆地凑到一辆攻城车旁,对上面正在作业的士兵问道:“怎么样,这次改装完好用么?”
一个上了年纪的士兵见到他,爽朗地嘿嘿一笑,饱受风吹日晒的脸上泛起了一道道褶皱,高声道:“放心吧大人,虽说咱在那边用不上这玩意儿,西域人也不躲城墙后边,但是打长安,绝对好使!”
袁威打量着他,点了点头,摸了摸眼前的大家伙,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攻城车怎么用?”
老士兵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脸自豪地拍了拍,道:“大人,这攻城车绝对他们都没见过,是当年抗楚时候留下来的,外壳拿黑矿铸成,刀枪不入,下边的轮子加了履带,人躲在里面推,甭管什么地方如履平地。”
说着,他打开了攻城车侧边的铁门,向袁威展示里面的情形,袁威探进头去,看到攻城车内部都装上了凌乱的栏杆。
老士兵指了指一根铁杆,道:“这个杆子一推,外边长五尺的巨刃就可以飞速旋转,削铁如泥,甭管有千军万马,谁都挡不住!还有这个……”
说着,他指了指被钢索捆得严严实实的铁梯,道:“战车冲到城墙下,拉这跟钢索,铁梯立马升上去,不用架,完了在战车里拉铁杆转动齿轮,人拴上钢索,嗖的一下就飞到城墙上面去了,简直就是攻城利器啊!”
听着他大大咧咧的介绍,袁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四处打量着攻城车。
看了许久,他踱步看了看每一辆严阵以待的攻城车,心中的石头越来越沉重。
慢慢地,他走到了士兵们的营房。
在回过几个哨兵的行礼后,镇西军太尉张世德匆匆忙忙向他跑了过来。
“怎么样,人还差多少?”袁威皱着眉头向他问道。
张世德也穿上了胄甲,喘着粗气,道:“回大人,我们给长安来的探子宣称的是五万,现在实际上就到了两万五千余人,还有一半在路上。这次来的全是轻骑兵,已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袁威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军备呢?”
“大人,军备是够的,绰绰有余。”张世德道,“不过大多都是马,攻城车十辆,若是按抗楚时在虎牙关一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是长安,易守难攻,没有足够的重甲兵,恐怕死伤惨重。”
“好。”袁威简短地说出了一个字,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向齐王车队走去。
车队旁竖着十几个硕大豪华的营帐,是给齐王一行随从用的。袁威快步来到一座营帐附近,便有一个士兵匆匆前来行礼,道:“大人,袁大人和齐教头到了,还有先生也在里面等你。”
“好。”袁威顾不上多说什么,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向那座营帐走去。
他一把掀起帐篷,里面端坐着几个人,袁居正,齐昱,还有一脸从容地坐在角落里端壶饮茶的陈长生。
“阿威。”袁居正看到他,忙站起身来,唤着他的小名,匆匆走上前去。
袁威看着数年未见的父亲,禁不住心头一暖,道:“爹。”
两人走近,齐昱也紧随其后,对袁威行礼道:“见过袁将军。”
袁威看着他,大大方方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齐昱,客气什么,几年没见了,我还没跟你行礼呢二皇子。”
两人相视一笑,袁居正向陈长生抬手,对袁威道:“来,这就是西麓书院的小先生。”
陈长生听到介绍自己,温尔文雅地起身,拱手对他道:“在下愧当,见过袁将军。”
袁威也赶忙回礼,道:“早就听闻先生大名,未曾赐教,今日一见属实荣幸。”
袁居正面带慈笑地对他道:“这次先生前来,是作为我们这一战的军师。”
“军师?”袁威一愣,问道,“这……”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陈长生淡淡一笑,道:“袁将军,咱们边坐边说吧。”
几人跟随袁威在陈长生周围坐了下来,简单的木桌上铺着粗布毯,上面放着几杯热茶。
袁威刚刚坐定,顾不得寒暄,就迫不及待地张口对陈长安问道:“不知先生此次前来,助我此行,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陈长生只是缓缓地将自己杯中的茶水斟满,再悠然自得地为其他三人倒着茶水,温和地道:“袁将军,我此次前来贵国,不仅仅是为了你们能够夺得你们想要的政权,也是为了我秦国的利益。”
“此话怎讲?”袁威疑惑地问道。
陈长生慢慢将茶壶放下,道:“长安此乱,非同一般,恐怕会颠覆政权。而政权一乱,有些躲在暗处的老鼠便会有机可乘。”
“老鼠?”齐昱听罢,也是满脸疑惑。
陈长生淡然地笑笑,对袁威问道:“袁将军,你知道齐宫中有件神器,名叫炼妖壶么?”
“炼妖壶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被暴楚所得,楚亡后被先皇封于宫中。”袁居正缓缓道来,“这个神器已于暴楚皇室血脉相通,他人无法激活这个神器的力量。”
“不错。”陈长生笑道,“这个神器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一块废铁,而对于楚国人来说,便是无价之宝。长安一乱,那些躲在暗处的楚国人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已经对这个神器虎视眈眈了。”
齐昱一听,与身旁的袁居正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陈长生仿佛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低声道:“我明白,袁大人原本打算以神器为饵,诱以韩路遥去栽赃新党,同时与记恨楚人已久的叶不留结盟,届时若是韩路遥想强夺炼妖壶,叶不留便在后出手。这个办法太冒险,楚国人现在十分谨慎,不到有十足胜算不会出手,他们那里还有楚国的国师陆川坐镇,若是炼妖壶被激活,恐怕叶不留也不是韩路遥的对手。”
听了他的分析,袁居正叹了口气,问道:“那先生有何打算?”
陈长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以晚辈拙见,袁将军攻下长安并不难,按照陆川的想法,估计会与负隅顽抗的新党结盟,助他们一臂之力,伺机得到与神器见面的机会。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攻下长安,守住神器。”
袁威听罢,与袁居正对视一眼,道:“现在那个神器封存于长安城齐王宫的地下,世上没有一人能够硬闯进去,里面布满了机关暗道,恐怕,现在长安城里只有一人能够进入,便是参与督建的兵部尚书范常隆。”
“不错。”陈长生道,“按照齐律,神器一旦封存便绝无见天之日。陆川唯有与范常隆结盟,助他守住长安政权,才有机会得到他的信任,取到神器。齐国痛恨楚国已久,但范常隆为了手中的权力,不免丧心病狂,与楚人结盟,毕竟这个神器对他来说还不如晚上的夜壶来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