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阁官员不应这么年轻才对,就算姚琮不来,也该派一个资历深的。
那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黑袍男子脸颊略显廋削,面容光洁,肌肤白皙可比女子,生得倒是颇为俊朗,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三十不到,不过确如顾小婵所说,是太年轻了些,想要筹谋神女宫,气势上首先就压不住人了,老奸贼的沉稳是需要日月来积累的。
只见黑袍男子面带微笑,还不时对道旁的百姓招手致意,竟是有些亲民。
“那是朝天阁的新贵,叫做张奉…”
苏异眼睛瞟着朝天阁的队伍,一边讲解道:“此人司职督护,但据说是被朝天阁当做司承接班人来培养的,只消再积攒一段时间的资历便能晋升,所以别看他年纪轻就小觑了他,执事督护或许还能走走后门,但司承接班人是必定不会弱到哪儿去的。”
这些都是赵降透露的。
姚琮没有在队伍中,此时应该还在收拾太鄢山一战的残局,但不代表他不会在日后的某天突然出现,杀人一个措手不及,考虑这个老阴贼不会不知道神女宫与苏异的关系,所以就算他本尊不出现,也必定会藏一个大杀招在队伍中。
苏异目光扫视着面前缓缓走过的每一个黑袍人,试着将那一张张容貌与脑中的情报逐个对应起来,再对比出敌我差距。
他不由地想起近段时间顾小婵和周显手底下那些弟兄们打探到的消息,忧心忡忡。
坏消息是神女宫千年的积累轻易被击垮,每三个人里只有一个还愿意信奉天慈母,声望几乎荡然无存,好消息就是神女宫到底是千年神宫,底蕴犹在,还不至于一点都不剩,至少还是有人对天衍道抱怀疑态度的。
朝天阁长长的骑队如一条游水的黑蟒,径直朝神女宫开去,到了那百级石阶前方才停下,接着齐齐翻身下马。
有人见状心怀不满,但敢怒不敢言,只好低声跟旁人议论,道这些黑袍大人太过无礼了,平日就连神女宫里的长老都不敢在这一带骑马,他们可倒好,恨不得骑到宫里去,这简直是对天慈母的大不敬。
旁边的人听罢急忙劝他不要胡说,兴许是黑袍大人第一次来锦东,不了解规矩,情有可原。
苏异听在耳中,暗道前面那爷应该是宁老前辈的忠实拥戴者,后面那位爷则是太瞧得起黑袍人了。
这帮孙子或许是真不知道规矩,但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一行人骑着马招摇过市,不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先压一压神宫么,他们必然只会欣喜于自己践踏了锦东的规矩。
那位叫做张奉的新贵督护领着一众黑袍人登上石阶,见到了神宫里头的那一尊神像,接着装模作样地取来香烛点燃,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最后插到院落里供人上香的高大炉鼎中。
见到始终无人前来接待,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之色,随即很快收敛起来,运起了劲气,朗声说道:“朝天阁奉圣上之命前来宣旨,请宁宫主出来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