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之伍 生命的轮回 2

）。我们在一旁等着，小九却迟迟不见动静，或许是过多的惊恐与疼痛消耗了它的体力吧。

    时间已经到子夜一点。

    老孙在一旁叼着烟一脸憔悴地说，小九，生个带把的啊，怎么全是娘们儿啊。

    第四只是突然来的。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小九突然开始发力。我坐在角落里正抽着烟，忽然看见小九两腿之间两只小脚露了出来，半天都不见下来，如果小狗被卡住的话，就死定了。老孙果断地在血泊中伸手去扯，一阵慌乱后，老四降生了。

    又是一只母的。前四只全部都是母的，简直不可思议。它非常特别，个头最小，额间却有一撮白毛，像孔雀公主的样子。我将它捧在掌心，看了又看。这边还没有收拾完，便听见老孙在喊，我靠，又来了又来了。

    老五、老六就这么来到了人世，间隔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终于——全部都有小鸡鸡。纸箱子里开始热闹起来，房间里传来嗯嗯哼哼声，它们彼此簇拥着，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味道。

    三年前我曾拍过小九的诞生，三年后，我在拍小九的孩子们的诞生。我坐在纸箱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些生命。

    小九明显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趴在墙角，不住地喘息。我们在旁边陪着它，它不说话，我们也不言语。抚摩、观望，整个房间静默不动。

    谁说的，与动物的相处，永远比人容易。

    休息两个小时后，第七只在凌晨三点半来了。生完后，小九的疲惫抵达了极限。房间里就像杀过一头猪后的情景。

    阳光从纱窗外浅浅地渗透了进来，配配站在窗前无声地凝视着我们。这个夜晚，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待在一个房间里，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准它进入，并对它不加理睬。它如同猎人一般注视着箱子中蠕动的小生命，应该很可口吧。我朝它挥了挥手，它几个跳跃便离开了。

    快六点了，仍然没有要再生的迹象。小九还会有吗？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根面条一样，随意地东倒西歪着。真想铺两张报纸，和小九躺在一起，就此睡去。

    但我终于挣扎着起来，决定去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晨风中的村庄安静而祥和。微微发蓝的空气中，只有远方的味道伴随着风降临身边，令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个人默默地浇菜。丝瓜。黄瓜。蛇豆。西红柿。南瓜。长势都不错。埋头种菜，低头读书。爱谁谁。世界在这一边，那我就永远要睡到另一边去。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必须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

    转身回到房间，听见老孙在对着七个小生命喃喃地说，孩子们，这是你们来到人间的第一个早晨，你们高兴吗？

    终于倒下了。困意蜂拥而来。朦胧中听见老孙在我的梦境中大喊：又有一个，妈的，又有一个！但我已然睡死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午后。小九最终生了八个，四公四母。最后一只降生于上午十点，也就是说，小九一连生了十三个小时。

    漫长的十三个小时。老孙倒下了，钢铁战士，累得一塌糊涂。

    我站在院子里抽烟，阳光骄傲地直射下来。我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听见房间里传来一群小生命嗯嗯唧唧的声音。我抽了口烟，晃晃悠悠地转身回去。这个夏天，该来的终于来了。

    孩子们，请记得我！

    2009年5月13日星期三晴

    关于“轮回”：三个月后。

    七星。拉拉。亮亮。蒙奇。悟空。阿米。小七。铁皮。

    你们听着：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这也是一个肮脏的世界；这是一个简单的世界，这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我已竭尽全力为你们找到了最好的人家，祝你们好运！

    以后见面，请记得我！再见，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