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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鬼诅咒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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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地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没什么,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钱虔虔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愿让他看到她脸上的惊惶:“不用了,我对这一带很熟悉,我自己回家就行。”

    “好吧,那你小心,我先回去了。”易轩宇不再推辞,转身就走。

    立在寒冷的冬风中,钱虔虔怅然地凝视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夜色完全地把他吞没。

    这一刻,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失落和酸涩。原来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怀着一丝期待,期待他会和别的男生不一样,期待他能一路用他阳光般的笑容温暖着她,伴她前行。

    可惜命运面前,他也不能免俗。

    最终,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抛下她,甚至不留下一句“再见”。

    鼻子一酸,她红了眼眶。

    其实她真不应该伤心的,让易轩宇对她死心,让他不再纠缠着自己,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不要别人受伤,那么她就得受伤。既然她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么就不应该再抱有期望。

    这就是她的命运。

    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当那双美丽的星眸再度睁开,里头已经没有一丝忧伤。

    拢了拢被风吹起的衣角,她豫然返回旧路,向初来的烤鱿鱼摊走去……

    第二天是个阴霾的雨天。

    天空的蔚蓝被一团团阴暗的黑云占据,连绵不断的细雨斜飘在空中,本就不高的气温更是直线下降,吸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知贤高中二(5)班的教室里,身穿洁白套装的年轻女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着某个英文句子的语法。讲台下的学生大都认真地作着笔记,笔尖磨擦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钱虔虔坐在靠窗的位置里,面前的书桌上摊放着两三本英文书和一本打开的笔记本,雪白的纸张上写满了一个“轩”字。英文老师说了什么她没注意,此刻,她正手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的雨景。

    她在想易轩宇。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昨天和易轩宇分别后,她就一直在想他。想他会不会重返小巷找她,想他是不是真如其他男生一般肤浅,想他以后遇见她是不是会选择假装不认识,然后擦身而过……

    她正想得入神,却让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打断了思绪。定睛一看,发现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满了人,其中不泛救护人员。每人都一脸焦急地向实验楼的方向张望,连绵不断的细雨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打伞。

    发生什么事了?

    钱虔虔正疑惑着,教室的大门便被人敲响了。

    她反射性地看去,刚好和绰号为“矮冬瓜”的班主任的目光对个正着。毫不意外的,她在矮冬瓜的眼中看到了厌恶的神色。自她入学起,这位班主任就视她为问题少女,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看,每次见着她都是一副厌恶的神情。

    让钱虔虔意外的是,此刻,那厌恶的眼神中,竟多了一丝焦虑。

    班主任匆匆走上讲台,和正在授课的英文老师耳语了数秒,然后看着钱虔虔说:“钱虔虔同学,你出来一下。”

    找她?

    钱虔虔愣了两秒,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矮冬瓜找她有什么事情,但她知道绝对不是好事儿。根据以往的经验,每当这位矮冬瓜找她,不是因为学生投诉,就是因为闲闲没事做,召她到教辅室做思想教育,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她这回找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矮冬瓜走得很快,钱虔虔跟在她的后头,也加快了脚步。然后她惊诧地发现她们前进的方向并不是教辅室,而是学校东区的实验楼。

    实验楼是知贤高中最高的建筑,一共8层,楼高25.5米,刚在今年深秋落成,里头的教室还来不及布置,平时来的人也不多。

    然而,此刻这里却是空前的热闹。

    实验楼前的空地上聚满了警卫人员、救护人员、教师和一些看热闹的学生,各色各样的制服把这个阴沉沉的角落点缀得稍带生气。众人一致地向楼顶看去,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跳楼、自杀、背叛、勾引、狐狸精之类的字眼连二接三地飘进钱虔虔的耳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有人要跳楼自杀?

    钱虔虔困惑地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实验楼的楼顶。

    灰蒙蒙的天幕下,密密的雨丝飘舞在空中,模糊了她的视线。隐约地,她看到实验楼顶层的护栏上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在这不到10摄氏度的天气里,女孩竟然只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镶着红色花边的白色裙摆在寒风中轻扬,轻盈而脆弱,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随风飘去。

    天!竟然真的有人要跳楼!不过,这个女孩要跳楼,矮冬瓜拉她来干什么?总不会是让她看热闹吧?

    钱虔虔正疑惑着,就被矮冬瓜拉上了楼梯。

    “我们要去哪儿?”

    “楼顶。”矮冬瓜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们上楼顶干什么?”

    闻言,矮冬瓜停下脚步,回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怕她逃跑般,牢牢地拉着她的手,继续急匆匆地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上到楼顶你就知道了。”

    8楼不算高,但两人从教学楼马不停蹄地一路赶来,也费了不少力气。当她们终于踏上8楼的最后一级阶梯时,已经累得直喘气。矮冬瓜却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直接拉着钱虔虔走上天台。

    实验楼的天台很大,水泥板铺成的隔热层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有些地方甚至积起了小水洼。

    在天台东角靠近护栏的地方站着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钱虔虔也认识,是学校的心理老师。还有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钱虔虔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男孩旁边还站着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人,正哽咽着向坐在护栏上的女孩说着什么。

    天下着雨,却没有一个人撑伞。每个人都被雨水打得湿透,却无暇顾及。所有人都一脸焦虑地看着坐在护栏上的女孩,惟恐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楼去。

    从钱虔虔的角度看去,她只看得见女孩的背影和那头浓密的及腰卷发。女孩身上的白色裙子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薄薄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身体,把本就娇小的她衬得更是瘦弱。

    盯着女孩那头似曾相识的及腰卷发,钱虔虔心里隐隐的有丝不详预感。

    “别傻站着,赶快去劝劝你朋友。”矮冬瓜皱着眉头,推了她一下。

    矮冬瓜确定那女生真是她朋友吗?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倒退的话,她记得她在这学校里并没有什么朋友吧?敌人倒是很多。钱虔虔在心里嘀咕着,难得温驯地依矮冬瓜所言,慢吞吞地向那个女生走去。

    她们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天台上所有人,包括那位要轻生的女孩都转过头来看向她们。

    当钱虔虔的目光和那位要轻生的白裙子女孩对上时,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那头卷头似曾相识了。因为这位身材娇小、有着及腰卷发的女孩,她昨天才在恋之爱丽丝奶茶店见过!

    没错,这位要轻生的女孩就是昨晚那位当众辱骂钱虔虔的女孩子——金琳!而那个让钱虔虔觉得有点眼熟的男孩她昨晚也见过,就是金琳的男友汪政浩。

    回想着金琳昨晚说的话,再联系上眼前的状况,钱虔虔立刻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眼前这个没长脑子的女孩估计是因为被汪政浩抛弃了,所以才想不开跑到这儿来自杀。

    两人看到她显然觉得很意外,金琳更是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激动地冲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一定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对不对?我现在要跳楼了,没有人会阻止你和政洁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高兴?我告诉你,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即使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我会天天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得不到幸福!”

    她说这话时情绪很激动,冷得发白的小脸扭曲成一团,两只充满愤怒的大眼睁得又圆又大。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瘦弱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着,还是气着,也在微微发颤,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哽咽着的中年妇人被她的动作吓得脸色发白,慌张地大叫着就要冲过去:“琳琳!你别激动!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先下来,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金琳向中年妇人厉喝了声,中年妇人立刻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有频频伸手拭泪。金琳这才重新看向缓缓向她走近的钱虔虔,横眉竖目地怒指着天台大门的方向:“你这个狐狸精给我滚出去!你别想试图劝我,我是不会听你的劝告的!”

    钱虔虔对她的话听若未闻,静静地走到众人的旁边停下。

    距她不远的汪政皓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中的惊讶已转变为不安,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和她说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钱虔虔没有理他,径直看向金琳,神色淡然:“我有说过我是来劝你的吗?”

    “那你来干什么?”

    “老实说,我是来看你的笑话的!”

    “你……你这个贱女人!我死后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我绝对不会让你和汪政皓好过!”金琳大怒,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就连那对中年夫妇也看不下去,举步就要上前阻止钱虔虔,却让心理老师拉住了。

    “我们先不讨论你死后还能怎么不放过我,”钱虔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拨开挡在眼前的湿发,镇定自若地盯着她,“我就想弄明白,是谁告诉你我会和汪政皓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会和他在一起?你是不是被人戏弄了?”

    “我不会弄错的!是政皓亲口告诉我的!”金琳的目光转向一脸不安的汪政皓,愤怒的目光稍微缓和,就连语气也变得低沉忧伤,“政浩说今天就会向你表白,让我以后也不要再缠着他!”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要自杀?”钱虔虔匪夷所思的看着她,觉得她的行为可笑至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会让生你养你的父母很伤心?为一个变心的男人自杀,值得吗?他既然不爱你了,自然也不会在乎你的生死。你今天若是从这里跳下去死了,我敢保证,那个负于你的男人绝对不会为你流一滴泪!最后受伤的,都是那些爱你的亲人和朋友。”

    “我不要听这些!”金琳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冷得发紫的嘴唇剧烈颤抖着,雪白的脸上布满了水痕,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钱虔虔觉得无奈,她真不明白金琳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连失恋这么一点挫折也承受不了呢?不过现下这种状况,她和她说道理,她也听不进了。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先哄着她,稳着她的情绪:“你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不喜欢听这些,我们就说回正题。你怎么会认为汪政浩向我告白,我就一定会答应呢?”

    “我就是知道你会!”金琳怒声指控,“我都打听过了!同学们说,你对任何向你表白的男生都来者不拒!很多女生因为你的横刀夺爱而自杀过,幸好都发现及时,所以险险地在鬼门关绕了回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害了这么多女生竟然还好意思来上学,你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很多女生因为她的横刀夺爱而自杀过?

    钱虔虔怔住了。

    金琳还在滔滔不绝地骂着,可是她已经听不进去。

    天空阴云密布,雨浠沥浠沥地下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整个天地被一种阴沉的气氛笼罩着。冷风夹着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铺天盖地的寒意向她袭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只是想多交往些男友,然后让更多的人因为恨她而记住世上有一个人叫“钱虔虔”而已,她真没想过要害人丢失性命。

    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她是不是已经在不自不觉中变成一个坏女孩了?

    雨水打进她的眼里,眼睛涩涩的痛,让人有种流泪的冲动。

    她闭上眼睛,静默了片刻,像在思考,又像在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再度睁开,水墨色的瞳仁里已经没有一丝水气,反倒多了一抹妖娆的光芒。

    “那你的同学有没有告诉你,所有和我交往的男生都会遇到很多倒霉的事情?你确定汪政皓能承受这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虔虔笑了,被雨水打湿的粉唇肆意上扬,宛如得到充足养分的蔷薇花般舒展开来。一种邪魅的气息自她的体内散发出来,她看起来,妖娆美丽得如同晨雾中的花妖。她的目光变得妖魅,就连语气也变得阴柔诡异起来:“难道你那些同学没有告诉你,每个和我约会的男生都会吃到冥币和发生一起诡异奇怪的事情吗?难道她们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上流着钱鬼的血吗?”

    此言一出,汪政皓和金琳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金琳最终没有跳楼,汪政皓也因畏惧于那些可怕的冥币而没有向钱虔虔提出交往,但事情并没有因此平息。事情闹得远比众人想象中的大,知贤高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此事,甚至还有闻风而来的记者对此事作了报道。

    钱虔虔在一夜之间成了知贤高中的名人,走到那儿都可以看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有几个胆子较大的,男友曾因钱虔虔而抛弃自己的女生甚至联合同伴,在钱虔虔回家的路上把她拦下。她们的本意是要教训钱虔虔,不过她们都没有得逞,手指头还没碰到钱虔虔的衣服,就让钱虔虔打得落荒而逃。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冥钞的事情,同学私下里都说她是被鬼诅咒的狐狸精,所以每个和她约会的男生才会在鱿鱼串里吃到冥币。

    事情发生后,再也没有男生敢向钱虔虔表白,所有曾向她表示过好感的男生都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她。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然而,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钱虔虔依然吃得好,睡得好,也没有像众人期待的那样躲起来,而是照常准时上、下学,神态表情若无其事,言行举止也和平常无异,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那些等待着看热闹的人开始疑惑,开始猜疑。

    只有钱虔虔自己知道,那件轰动全校的事不但没有给她的心理和生活造成丝毫的负面影响,她反倒还有点庆幸在自己离开世界前,发生了这起引起全校师生注意的事情。说她傻也好,说她犯贱也罢,只要能让更多的人记住她,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只要能让人们记住这个世上曾经有一个叫“钱虔虔”的女孩,她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唯一让钱虔虔不解的是校方的态度。事情闹得这么大,学校董事会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班主任也没有找她去谈话,这让她很不安。钱虔虔什么也不怕,她就怕退学。世界如此之大,可是除了这所学校,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所以她不能被退学。

    日子还是平静地过着,转眼又过了两天。然而,有时候平静不代表被遗忘,也有可能是在暗示暴风雨将要来临。终于,钱虔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天一早,钱虔虔刚踏进教室,就被班长黄小苗叫住。

    “钱虔虔同学,校长让你去校长室一趟。”

    校长找她?是因为那件事吗?

    一抹不安自钱虔虔的心底闪过。

    盯着黄小苗唇边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笑容,钱虔虔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钱虔虔,勇敢面对吧!

    暗暗地叹了口气,钱虔虔礼貌地向对方说了声“谢谢”后,转身走出了高二(5)班的教室。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钱虔虔来到一间较课室小的办公室前。抬头看着大门左侧那块写着“校长室”的银色门牌,她迟疑了一秒,抬手敲响了那扇庄严的合金大门。

    敲门声刚落,一声沉稳威严的声音自里头传来——

    “请进。”

    钱虔虔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校长室窗明几净,布置简洁,放眼望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张普通的棕色办公桌,办公桌正后方的墙上挂着几幅墨宝,看笔迹,应该是同一个人的作品。东墙贴放着一个大大的柜子,最上层的玻璃柜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奖杯和荣誉证书,下面的几层整整齐齐地排放着书本和文件。西墙的窗户下方放着一组待客用的沙发组合和茶几,墙角放着一盆生长茂盛的千年木,彩色的叶子为单调严谨的办公室添了不少生气。

    戴着黑框眼镜的老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看书。看见钱虔虔进来,他把书放下,随手摘掉眼镜放到桌面上。

    钱虔虔轻轻地把门掩上,犹豫了一秒,才有些拘束地走到老校长的办公桌前,恭敬地唤道:“林校长。”

    “没外人的时候叫我林伯伯就好了。”老校长慈爱地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吧!”

    盯着椅子迟疑了一秒,钱虔虔终究没有坐下,只是垂着脑袋低声问:“林伯伯,您找我来为了金琳的事吗?”

    老校长沉默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那脸上的慈爱神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林伯伯……”她咬着唇,垂在大腿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眸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惊惶,“……我会被退学吗?”

    “既然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为什么还要做呢?”老校长看着她,目光慈祥,语气中并无怪责的意思,语言间反倒带着一股宛如慈父的亲切。

    钱虔虔咬紧双唇,脑袋垂得更低了,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愧疚:“林伯伯,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孩子,别伤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放心,你不会被退学,只是……”老校长叹息了声,眼角的皱纹透着几分疲惫,“这次的事情闹得有些大,惊动了很多家长,甚至是媒体,学校得给各方一个交待。学校董事会最后的商定结果是,希望你能在家休息一个月……”

    也就是说,她被停学处分了。

    钱虔虔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其实她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校长纵使有心维护她,学生家长那边也不会放过她的。也许她该庆幸,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还没有被退学,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孩子,这个月你有什么打算呢?不如来我家住?我还可以让苗苗那孩子给你补补课,孙老师说你的英语成绩最近有些退步了。”

    老校长的话拉回了钱虔虔飘远的思绪,她回过神,有些拘谨地轻轻地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林伯伯,谢谢您。”

    “你这孩子,性子和你的母亲当年一样犟……”一抹黯然在老校长的眼底飞闪而过,他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软皮抄递给她,“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笔记,我向你的任课老师要来的,你回家好好看看,千万别把学习进度落下了。”

    “是的,谢谢林伯伯,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钱虔虔双手接过笔记本,正欲转身离去。

    “孩子——”老校长忽然唤住她。

    钱虔虔迟疑了一秒,方才转身:“林伯伯,还有事吗?”

    “如果……那个人为难你,就来找我,林伯伯会保护你的。”老校长慈爱地看着她,那双温和睿智的眼睛里闪动着的分明是对一个女儿的担忧和关爱。

    钱虔虔不由得怔住了。

    窗外阳光灿烂,大片温暖的光芒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投洒在室内,她却只感觉到一阵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耀目的光线几乎刺痛她的眼睛。

    曾经,那些冰冷的夜,那些不堪入目的责骂渐渐在她的心底苏醒——

    ……

    “你这个贱人,结婚这么多年还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你还好意思来管我的事?”

    “就你这副骚样子,都不知道你背着我偷了多少个汉子,说不定那个小贱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你滚!带着那个小贱人去找那个男人!最好永远别回来!”

    ……

    眼睛猛地闭上,钱虔虔的双手蓦地收紧,那紧绷的手背上隐有青筋突现。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深吸了一口气,她慢慢地睁开眼睛,那双水墨色的星眸已被冷漠和疏离覆盖。

    “我想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谢谢林伯伯的关心。”说罢,她礼貌地朝他微微躹躬,然后毫不犹豫地快步离去。

    冰冷的合金大门掩上,隔绝了少女瘦弱的背影,也隔绝了老人轻轻的叹息。

    回到教室,迎接钱虔虔的是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和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一概视若无睹。

    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外头是温暖的艳阳天。

    微风轻拂,绿叶摇曳,明媚的阳光洒遍大地,温暖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她的心。

    这就是她的世界。

    无论她受了多大的打击,无论她有多难过,天依然那么蓝,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云朵依然那样棉白,身边的人依然笑得那么灿烂。

    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在乎她,她不过是一个被幸运女神遗忘了的人。

    粉唇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自我嘲解地冷笑了声,她提了提肩上沉重的背包,正欲离去。转身的刹那,眼角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附近的花圃,伫立在大树旁的那抹黑色身影让她顿时忘记了脚下的动作,怔立在原地。

    是他。

    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男生。

    和第一次相遇一样,他穿着黑毛衣、深色牛仔裤,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依旧是那么帅气。

    两人的目光对上,那双曾经清澈得让她嫉妒的眼睛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沉默了两秒,他向她走来,在一步之遥停下。

    “听说……”他踌躇了片刻,小心地问,“你刚从校长室回来?”

    她一怔,然后冷笑:“呵,果然是坏事传千里。”

    盯着她自嘲的表情,易轩宇的眉头微微蹙起:“是因为……金琳那件事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她冷笑着,一步步地向他逼近,那双娇媚的凤眼里似有寒霜在涌动,“学校的处分?我的反应?还是像那些八卦人士那样,想看看我狼狈的样子?”

    带着暖阳气息的微风在两人间穿梭而过,扬起他的衣角,也带来了她身上清甜的花香。

    “不是这样的!”他狼狈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脸色不知为何涨得通红,“我……我只是关心你,我们是朋友,你忘记了吗?”

    朋友?我们真是朋友吗?如果我们是朋友,为什么发生金琳的事后,你不来找我?如果我们真是朋友,为什么要让我独自承受别人的指责,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钱虔虔下意识地想要这样问,可是在这些话语即将脱口而出时,她突然清醒过来。

    她凭什么问他这些?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朋友,关于这点,她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刻意地忽略心底的苦涩,她一扫之前的冷漠表情,忽地朝他扬起一抹妖媚的笑:“朋友?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你不怕那些诡异的冥币吗?你不怕那些可怕的传说吗?他们都说我是被鬼诅咒的狐狸精,你不怕那些恐怖的东西缠上你吗?”

    那双水墨色的星眸紧紧地盯着他,乌黑的眼珠波光流转,幽邃漂亮,里头宛如盛放着神秘的蔓珠莎华,拥有致命的蛊惑。

    易轩宇不禁有刹那的失神。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他方才如梦初醒般,尴尬地移开视线。

    “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想问问,那些冥币……”说到这里,易轩宇稍微停顿了一下,神色渐渐恢复淡定,眼睛里也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你知道那些冥币是谁放进去的吗?”

    钱虔虔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才镇定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想应该不会有谁这么无聊,跟我玩这种游戏。别人都说,那些冥币是自己出现的,是不详的预兆。”

    “你个人也赞同这种说法?”

    沉默了半秒,她的眼睑微微垂下,那张白皙的瓜子脸再度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不好意思,我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我还有其它事要忙,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易轩宇连忙唤住她,他的目光在她肩上的沉重背包上停留了片刻,迟疑着问,“你……还会回学校吗?”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四周只有枝叶在微风中摇晃的声音。

    良久。

    久到易轩宇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会的,我会再回来的。”想了想,她又轻声补充道,“我没有被退学,校长只是让我回家休息一个月而已。”

    “那就好。”易轩宇莫名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热情的提议习惯性地脱口而出,“要不,我送你回家?你一个女孩子背不了那么重的书,我帮你吧!”

    “不用。”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倔强,“我自己可以的,谢谢你,你还是回去上课吧!再见!”

    易轩宇尴尬地举着双手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几丝迷惑在他的眼底闪过。

    刚才……在她眼底飞掠而过的是披着倔强外衣的脆弱吗?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曾流露过这样的表情。

    后来,在学校再遇,他见到的却是来者不拒的她。

    再后来,他听到的是她如何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传闻。

    还有传说中那个被诅咒的浪荡女子。

    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个不同的她。剥开那些伪装的表象,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钱虔虔?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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