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何时有的这般莫逆之交?”
“……”
却说武植哪里管了这些闲言,只望那众人让开的道路,便大步向前,约二三十步,到了门前。
那门前空地里,足有七八个青壮汉子正守在门口,手持哨棒,望着这边。
另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也站在门首,正侧目看来。
大门洞开,院内搭着孝棚,白布白纸,飘飘扬扬,一片哀恸景象,孝棚外一侧,站了一部共四人的响器,倒也算隆重。
但那孝棚之下,却居然只有两个人!
一个看去体小病弱的男童身披重孝,跪在地上,应是举哀之人,另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也带了孝,却是正愕然看向门口。
武植对那些管家、打手等人,只做不见,到了门口,略一站,整了整衣裳,拱手,再次扬声道:“陆兄驾鹤远去,弟武植,前来祭拜!”
他这一声喊,院墙内外皆是惊闻。
众响器本待再举哀乐,却被这近距离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当即纷纷愣住。
按理说,正常人家发丧出殡,门口必有“知客”应答接送,但今日里情况特殊,武植一声喊出,却无人接应,他却也不以为意,说完了,自己便迈步要进门。
却在此时,呼呼啦啦,七八个青衣壮汉霎时间便围了上来。
这些人,皆是青壮,一个个手持哨棒,眼神凶恶,气势嚣张。
武植止步,微微皱眉。
那管家模样的人站出来,满脸不屑,“武植?可是那街上走卖炊饼的武大郎?”
“正是某家!”
“你可知道,俺家周大官人传下话来,今日不许一人祭拜陆大成!”
“知道!”
“那你还来!”
“周义良放了什么屁,干某家何事!俺武植须不曾端了他的饭碗!”
“你……”
“好狗不挡道,给俺让开!”
“不许让,他敢闯,就打!”
却说两人说话,阖街约莫数百上千人,虽挤挤搡搡,却个个屏息,只踮起脚尖、瞪大了眼睛向这里看。又有那孙富与张存业两个,此时也已奋力挤到前排,却也只能望着武植的背影,满心焦急而又目瞪口呆。
此时武植闻言,面露冷笑,扬声道:“某家说要祭拜,便是祭拜!看哪个敢拦!”说罢,猛地大步向前。
他这一动,别个不说,那看热闹的人群,却先自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时打,那便是真个打!
这班拦路的汉子跟在那周义良身边,非是短日,动辄威吓直若家常便饭一般,便动手打人,也不在话下,更何况今日乃是奉了周大官人的令,得了那管家的话?
说白了一句话,打人早都打习惯了!
但武植却显然不同于往日他们欺负的那些人。
眼见三五根哨棒几乎同时奔了面门而来,武植一脚便踹了出去,仗着身高腿长,哨棒未到跟前,那人便已经被他踹飞。他反手便夺了身旁一根哨棒,另一只手抓住那人后背衣裳,轻易地便将那人拎了起来,往人多处随手抛去!
扑啦啦之处,便有两人终是躲闪不及,被直直撞倒。
此时的武植竟丢了到手的哨棒,又复闪身、探手一抓,将另外一人拎鸡崽一般拎了起来,又复一掷,紧接着又是一脚,不过眨眼的工夫,七八条壮汉便被他打得东倒西歪——眼看身前已经无人,他却并不追打,亦不进门,只将那眼斜斜地睨向地上狼狈众汉,笑道:“近前来!”
有人不服,起身便再次冲上来,武植只闪身一让,又复抓住那人后背衣裳,再次掷了出去,大笑,喝道:“近前来!”
又有两人一起冲上来,武植怡然不惧,只闲庭信步一般让过一人,兜手便又抓住,如提童稚一般,猛地掷向向外一人,那人躲闪不及,两人顿时撞葫芦一般惨叫着撞在一处,又复狼狈跌倒。
武植哈哈大笑,喝道:“近前来!”
无人敢来。
众泼皮打手望他,如望天神一般。
若论高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却哪里能如面前这人一般,将自家七八条壮汉,直若婴孩般戏耍——他那膀子,怕不有千斤的气力!
这时节,那巷中看热闹的众人,也早都看得呆了,只一个个鼻中喷出粗气来,眼中瞪出惊愕来,却偏偏偌大一条巷子,数百成千人,竟无一人说话。
当此时,武植睥睨四顾,见无人上前,这才转头看向那管家,却见他已是骇得脸都白了,不由冷笑,两步上前,揪住前襟便又拎了起来。
那管家走躲不及,吓得大喊:“莫打我!我乃周府管家!”
武植只一条手臂,轻易地便将他端举至面前,孩视之,道:“俺这便要进去祭拜陆兄,你这鸟人,可有话说?”
那人面色煞白,直道:“祭拜!祭拜!并无话说!”
“你家周大官人可曾传下话来?”
“不曾!不曾!”
武植闻言冷笑一声,兜手便将此人弃掷于地。
随后,就在门前,他再次略整衣衫,正了正头顶发簪,这才再次拱手,正对大门,扬声道:“闻得陆兄驾鹤远去,弟武植,前来祭拜!”
这时候,院内孝棚下那戴孝的中年人也早已看得呆了,吃这一喊,才忽然回过神来,随即便快步走来,口中发泄般地大喊:“亲客吊唁,备香烛!起哀乐!”
片刻之后,那班乐手也纷纷回过神来,哀乐顿时奏起。
当此时,这满街巷的人,才似乎被这一部响器给忽然惊醒了一般,也不知哪个起头,忽然喝了一声,“彩!”
众人随之大喝,“彩!”
这齐齐的一声大喝,声振屋瓦,却又将那周府派来的管家,并打手青皮等若干人,给骇得面色煞白。
武植却不再管他们,径直迈步登门。
门口处,那戴孝的中年人已是迎到,彼此站住,叉手行礼。
那人躬身,左臂一引,武植昂然登堂。
“陆家哥哥,俺武大来祭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