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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我能把外套也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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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爬一圈,就算爬十圈,就算爬得情趣些,就算爬出个春回大地春满乾坤,我也权当是她善心大发。

    可问题恰恰是,他不是米薇。

    他是个男的,而且还喝了酒,这会儿正温顺地冲着我微笑。笑得脚扑朔,笑得眼迷离,你能辨得清那是笑眯眯还是色迷迷?我说这个太有难度了,我还是选真心话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上一段恋爱,历时多长时间?”想了半天,乐天这样问。

    我用筷子敲了敲他脑门儿:“兄弟,你玩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要问也得问个够级别的问题好吧?下次我赢了你,我是不是得问你令堂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啊?是水果的还是奶油的?我上门的时候拎哪一种?拜托,这种简单的问题你随时都可以问的好吧?”“上一次你说难,这一次你又说简单……”乐天被我挤兑得直翻白眼。

    他说:“那自曝下你最礮的一件事吧。”我说:“游泳的时候,误入过男更衣室。”“那个,更衣室里面有人没有?”乐天的眼睛像火石一样打出个火花。我心里暗骂,男人,都一个德行,一听见小段子就这样。

    我说:“里面有俩大学生,有点近视眼。一个见了我没说话,回头对伙伴说:‘我也想买件连体泳衣。’伙伴回答:‘你省省吧,那种泳衣好贵的,鲨鱼皮,多少钱一尺知道不?’那人听完有点沮丧:‘那我省点钱,只连上半身就行。’伙伴说:‘没见过那样的男士泳衣,还有,你方才为什么说了个“也”字?’再之后是三秒钟的真空,谁都没言语。三秒钟之后,我们仨一同尖叫起来,我抱着头鼠窜了。”乐天笑翻了,一不留神被我赢了第二局。

    他说:“我也选真心话吧。”我心想算你聪明,不然我真想放你去楼下大排档,烟头和骨头随便叼一个回来。

    我说:“也自曝一下你最礮的一件事吧。”乐天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分钟后,他怯生生地说:“我可是实话实说埃”我笑了,“废话,不然还叫真心话大冒险么。”乐天说:“我最礮的一件事发生在八年前,大概四五月份的样子,对对,她还穿了件吊带背心来着。”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谁啊?什么吊带背心?咱们可不带吊人胃口的。”乐天搓着手笑了个不知所措,好半天,他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伊恋,确定她已经睡熟了,这才慢悠悠地说:“我上高二的那一年,撞见过情侣现场直播,我还看过女孩的……裸体。”“啊?”我大笑着叫了一声。

    他说:“这对鸳鸯跟我一个学校的,那女孩,发育得……呵呵,简直,女神一样。”“啊?”我又叫。

    他说:“更让你想象不到的是,他们俩居然在教室里……你知道吗,用课桌垒了一张床,教室的门是锁着的,我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男的一下子从‘床’上掉下来,连滚带爬地躲在课桌后面,倒是那女的很镇静,用一个小背心儿,不慌不忙地挡住要害部位。可你想啊,巴掌大的背心……简直是以偏概全嘛!于是,她在慌乱中顾此失彼,后来,我就见到了那最礮的一幕……你说这女生也够笨的,如果换作我,我宁愿用背心挡住我的……”眉飞色舞的乐天适时地闭住了嘴。

    他用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不惊叫了?”他问。

    我说:“你还没说完呢,如果是你,你宁愿用背心挡住什么地方?”他说:“挡脸。”“这么说,你看见那女生是谁了?”乐天窘迫地点了点头:“我说过,咱们玩的就是实话实说嘛——那女生,是你初中同桌,就是那个叫尚芳剑的……才女。”我没说话,抓起雪碧呷了一小口。

    乐天的声音越来越小:“伊冉,你别那么严肃地看着我行么?我都说过了我不是有意的,这件事让我很有负罪感,而且……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尚芳剑也不是无缘无故失踪,我怎么都觉得我有脱不开的干系,我看见了那一幕,知道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时候她才十八岁,蒙了这样的羞,她还怎么平心静气地生活?所以她离开了,她逃避了,就算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我都不奇怪。

    这么多年,每当想起来,我就心神不宁的……”“噗——”我一个没忍住,一口雪碧喷到了地上。

    我捧腹大笑:“寻短见?不至于吧?年纪轻轻就敢这么玩的女生哪一个是有脸有皮的?没脸没皮还寻什么短见?”乐天说:“不一定,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我把嘴角揩干净,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那个男生呢?就是吓得屁滚尿流躲起来的那个?他谁啊?”“他啊,动作太快,我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脸。不过他八成是我们班的,而且很可能跟我很熟,不然他不会有那把钥匙。忘了跟你说了,我是班长,只有我,才有钥匙的执掌权……”剩下的话我没怎么听清,事实上我根本没听。

    我终于把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和八年前那个不速之客捏合在一起。

    我觉得用“冤家路窄”这样泛泛的词根本不足以描述我的心情。

    我自认为是他口中的那个“很优秀的女孩”,至少和没脸没皮不沾边。八年前,他曾经是我的噩梦,我咬牙切齿,我彻夜难眠。八年之后,我竟然和这个噩梦正儿八经地相了亲,并且大有倒贴的趋势!我的天……有一个瞬间,我很想拎着他的领子告诉他,那个偷配了他钥匙的男生叫谭少宇,你们肯定很熟。而我,就是那个尚芳剑!我改了名,割了双眼皮,隆了鼻子,我学会了化妆,并且有幸借助岁月的力量把面皮打磨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层面上。但我的确是当年被你吓到的女生,如假包换!如果你心存愧疚,就老实告诉我谭少宇的下落,我饶你不死!酒力开始发作了。

    眼前的那张脸,宛若一朵颤动在风中的桃花。

    昏黄的灯光下,他目光有点呆滞。

    “相见恨晚。”他慢悠悠地说。

    我凝视周遭,一桌子鱼骨,一对醉倒的男女,尤其是那瓶空空如也的法国干邑白兰地,连一滴都没剩。谁说那盛装了葡萄的精髓?那简直是我的灵魂!我失魂落魄地趴在桌子上,把玩着空酒瓶,欲哭无泪。再次爬起的时候,乐天已经摇摇晃晃地把碗筷洗了。

    他说:“不早了,我得走了。”典型的吃干抹净。

    “我送送你吧。”我扶着桌角站起来。

    夜很冷,我的手紧紧缩在袖子里。楼梯口,我送出了十来步,然后站住,用袖子向他挥了挥手。无风的静夜,没有月亮,寥寥的星星如散碎的银两。他突然转过身,星眸低缬,更像是黑暗里溅出的光芒。他兀自笑笑说:“伊冉,你真是个奇怪的女生。你穿的好,可是用的却不好;你生活拮据,可又把那么贵重的酒当水喝。”我不知道是该解释,还是争辩,只好无力地笑笑。

    我说:“我的确比较奇怪,有些东西我不愿将就,所以我拥有的都是佳品;而有些东西可有可无,我也就不做太多奢求。”“再见。”他说。

    “嗯,再见。”我说。

    他走了几步,又原路返回。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说,“那么我呢?你把我看做生命里的‘佳品’,还是你可有可无的那样东西?”我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垂下头笑了,“我不喜欢你咬嘴唇的样子,它像一道锁,把我要的答案都锁住了。”我咬得更紧了。

    他突然走上前,把我揽在怀里。我尚未弄清怎么回事,他的嘴唇就覆盖了上来。我觉得我是正儿八经抵挡了一阵的,可有一种温度和质地,好像只为融化而生。就像火可以融掉冰,就像星芒可以融掉黑夜。我深锁了八年的重门,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热烈冲得零落不堪。

    这一天是腊月初六,我和这个叫乐天的男生正式恋爱了。

    他没有什么钱,甚至没有一份可靠的工作;他不知道我有孩子的秘密;他是我女儿爸爸的同学——我全然不顾这些,一头扎到传说中的爱情里。

    我摇摆在开心与负罪之间。

    我开心,因为我恋爱了;我负罪,因为这恋爱是骗来的。

    米薇倒是很会开解人:“我就丝毫不怜悯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爱情是什么?玫瑰味儿的战争,硝烟裹着的柔情。他们中了女人的招,被射了暗箭,这不是什么天灾人祸,是他自己道行不够,眼力不济,无药可医。”她严肃地把手放在我的肩头上,“伊冉,别这样好不好?我怀疑你来到人间就是为了负罪。这让我很害怕。”我甩掉她的手,在爱情观上,我始终力主跟米薇求大同存小异。她和我不一样,她来到人间简直是为了复仇。我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小年的那天,米薇在淘宝网上买了本算命的书,四百多页,铺开在腿上细细研读,不时让我报上生辰八字,星座爱好,问我一些诸如“见到刚出浴的布拉德皮特一边裸露着胸肌一边捋着头发上滴落的水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这样的感官问题。她把书页翻得哗哗地响,最后底气十足地告诉我来年运势,说什么受到月轨北交点和南交点的影响,爱情上二龙戏珠,生活上左右逢源。来年我到哪儿都是块香饽饽。

    我笑眯眯地问她:“方才皮特那道题我怎么回答来着?”“你回答的是,最先想到递给他一条浴巾。”“哦,这样吧,我把浴巾改成干发帽和风筒,你再帮我算两次。”米薇气得把书掷了过来,“你当我跟你做游戏呀?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这东西很灵的!不信你去查查店家的信誉度,都快冲五冠了1我一听米薇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就没敢造次。

    事实证明,米薇的卦有点可信度。单单是除夕这一天,我就得到了双份的邀请。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最最畏惧的一天就是年三十。你没法想象我和伊恋两个人对着一盘索然无味的饺子,看着更索然无味的春晚有多不知所措。欲笑无声,欲哭无泪,只得盯着电视里那些老少明星伸胳膊抬腿儿扮喜庆。伊恋五岁那年的除夕,大概晚上十点多,左邻在吃火锅,右舍开了三个电暖气,家里的保险丝一下子冒了烟。

    我在黑暗里抱着伊恋,等了五分钟,十分钟……窗外稀稀拉拉地响了几个爆竹,唯恐人不够伤心。一团漆黑里,伊恋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问我:“妈,我给你背首儿歌吧。小巴狗,上南山,吃金豆,拉金砖。你打灯,我抽烟,你放爆仗我放鞭,噼里啪啦过新年……妈,你怎么哭了?妈……”我用伊恋的头发使劲蹭着脸颊,我说:“妈妈高兴啊,伊恋有才啊,儿歌背得好,比李白都好,妈妈真高兴……”那年的情景终究不会再现了。乐天早早约我去他们家吃年夜饭,米薇的父母去维也纳听音乐会,她自觉地留守,极力拉拢我和伊恋陪着她落单。

    我分身乏术,一面是闺蜜,一面是男朋友的妈,权衡利弊,我决定把伊恋留给米薇,自己跑乐天家饕餮去了。

    乐天的妈妈郑春眉是个爱笑的阿姨,慈眉善目,烧得一手好菜。看得出老太太对我印象不错,频频盛汤布菜,那道板栗烧鸭刚端上桌还没放稳就先把鸭腿夹起来放在我碗里。我受宠若惊,我笑不露齿,手放在膝盖上一个劲儿地装蒙娜丽莎。吃饱喝足,我开始惦记伊恋,乐天大概看出了端倪,饺子馅刚和好,他就把我送走了。

    十点多的除夕夜,蠢蠢欲动,待到乐天送我上了出租车,夜空已经火树银花。

    我跟司机说:“师傅您能慢点开么?”司机笑了:“这种日子,但凡坐车的都让我往快了飙,属你奇怪。”我说:“我很久没在东北过年了,看来这几年市民的生活水平见涨,烟花这么放,那得放掉多少钱啊?”“哦,爱看烟花呀。”师傅说。

    “爱看1我点头,“从小就爱看。”“妥!那我给你慢点开,你慢慢看。”出租车在漫天烟火中徐徐前行,我被腾空而起的一束烟花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夜的锦缎被一道横空出世的光华割裂,流光溢彩,潋滟绝伦。我在脆生生的爆响里抖了一下,但还是满足地笑了。紧接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绮美华丽,梦一样浮在脸上。

    烟花腾起的地方我很熟悉,X中的操常

    这个放烟花的人很可爱。我想。

    我突然生出浓厚的兴趣,付了车费,我抱紧肩膀踩着厚厚的雪进了母校。

    走近的时候,烟花已接近尾声。我模糊地看见了那个放烟花的人,瘦高身材,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骇客帝国》里基努里维斯摘了墨镜的扮相。他戴好手套,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收拾东西。

    我远远地站在操场的一角,安静地呼吸。在我身后的几百米外,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缓缓升空,发出淡淡的引爆声,几道华美的彩痕正从头顶安静地降下。

    那支烟花吸引了他,正在收拾东西的他人回身看了一眼。

    只一眼。

    那些回忆,相干的,不相干的,泉涌一样亘在了脑海。

    我曾调皮地问他:“谭少宇,我在左边喊你,你从左边回头;我在右边喊你,你还从左边回头。我站在你身后四点半的位置,你非要来个135度的大转身才能看见我。你左右的平衡感这么差,老了会不会半身不遂?”他有些讪讪地说:“我从小右耳稍稍失聪,久而久之养成了这个习惯,这跟平衡感没关系,向左转身,总会让我觉得安全。”“失聪?”我说,“你小时候放炮仗震的吧?”他没说话。一个月之后他告诉我,他四岁的时候故意背不出唐诗被他爸爸一个耳光打在了右耳根上。

    他笑着说:“你认识爱迪生吗?估计他跟我一样,也只会从左边转身。”眼前,在我呼出的白气里,那个人回眸一望,仰看天空中的烟花。

    我看不清他的脸,他也没看到我。

    可我在他身后四点半的位置上看清了他的转身,不多不少,正好135度。

    我对自己说,这只是巧合,天底下的暴力父亲和倒霉儿子很多,耳朵失聪的人都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人只会从固定的方向转身。这不是他。这么梦幻的背景下不可能发生真实的情节。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冷静了半分钟,胸口跳如鹿撞。直到烟花从黑绒般的背景上彻底落下,四周安静如初,我毅然仰起脸,不戴墨镜的里维斯却不见了。

    我胡乱地追出学校,皮鞋踏在雪地上发出笨重的咯吱声。马路上张灯结彩,空无一人。

    我大声喊谭少宇的名字。

    我追进正门外的24小时便利店,问老板见没见一个穿黑衣的瘦高男人。

    老板说二十分钟之前有一个,买了个打火机。

    我又追回到学校里,他方才站过的地方。

    我出了一身汗,跑了好几个来回,连个影子也没寻见。我活生生让那个酷似谭少宇的男人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

    时间过了十一点半,爆竹声震天动地,我无助地站在路灯底下,一颗心被鞭炮声轰得发麻。

    终于,我放弃了。我喘着粗气蹲下身,抱头流泪。

    电话响起,乐天说:“急死我了,不是说好到了就打电话的嘛。”“我忘记了,我没事。对不起。”我抽泣着。

    “你在哭?”我说:“没有,天气太冷,声音有点颤而已。”信号不怎么好,电话里有沙沙的电流声。

    “伊冉,喂,喂?你还在听吗?你说句话。”我握紧电话:“嗯,我在听。”“我爱你。”他说。

    “等春暖花开,我去拜见你的父母,然后我们就……”电话断线了,只剩嘟嘟的忙音。

    身后,头顶,无数烟花升空,空气里飘着浓烈的味道,无孔不入的硫黄烟把我的眼泪熏了出来,排山倒海。

    他对我说过,有时候,唯有一场眼泪,才能彻底洗涤视线。如今,我证实了这句话的不靠谱。

    如果眼泪里勾兑了太多无处安放的情愫,它只会愈发滂沱、模糊,而且很蛰。

    烟花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不具备幸福的普遍特征。

    在除夕钟声敲响的时候,米薇最想搞清楚的两件事——黑衣男人到底是不是伊恋的爸爸,以及乐天说了一半的话到底是不是“春暖花开,我跟你结婚”。

    米薇把我拉到阳台,摁在凳子上,自己背着手像只兴奋的母狮踱来踱去。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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