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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淘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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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出发了,穿梭在高耸入云的大山之间。

    金滩之上机械轰鸣,多吉已经指挥师傅们干了起来。望着被翻起的沙石,刘流和尹重心里充满了期待。但目前毕竟是探矿,只能按照施工设计方案,选择性地挖出网格状探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大张旗鼓地随意开挖。即使挖出的方量有限,到了黄昏,溜槽还是分选出300克金屑。

    尹重第一次见到淘砂金的盛况,捧着金子舍不得放手,眼馋地望着暂时不能开挖的部分,让刘流给高总打电话,请他再加快办证速度。第二天他们遇上了杨十九带着几十个人前来闹事。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不免让牛大伟想到了被绑架的日子,他不安地看了看刘流,不知该不该下车。

    场面似曾相见,刘流和尹重已经习惯了,推开车门就下去,多吉没有在现场,看来他还没下山。见刘流下车,杨十九指挥喽啰围住了汽车,很嚣张地挥舞着木棒和砍刀,砸得车身“砰砰”作响,嘴里高呼不准外地人挖金子!刘流并不看他们,走过去笑眯眯地问:“杨十九,你这回又想干什么呢?”

    杨十九冷冷地说:“不干什么,就是不准你们外地人挖我们的金子。”

    刘流靠近他,逼得他后退了几步,刘流的脸上仍是笑眯眯的:“换个说法,你答应不来闹事,要多少钱?”

    杨十九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忙说道:“我要按天算,你们每天向我交钱!”

    刘流望了望金滩下方的岔路口,点头说:“你打算要多少?”

    杨十九事先没准备,低头去想。越过他的头顶,岔路口后面扬起了一阵灰尘,刘流问:“还没想好吗?”

    杨十九和身后一个年纪大的人商量了几句,答复说:“每天五万块,一分钱不能少!”

    刘流忙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递给他,说:“价格我要向高总汇报,现在不能答复你,这钱你先拿着,算是我的诚意,明天一定答复你!”

    杨十九飞快地接过钱塞进口袋,态度仍旧蛮横:“不行!你们现在就给答复,想得倒精啊,想懒掉今天的账,告诉你,今天的钱也得算上!”

    岔路口,灰尘里冒出一辆黑色的猎豹车,刘流说:“金滩没有信号!我怎么联系得上高总?还是等我下去再说吧,就明天,一定给你答复。”

    杨十九得势不饶人:“你今天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弟兄们,砸烂他们的帐篷,一把火烧了!”

    仗着人多势众,有的人开始拿刀捅破了帐篷,其他人又往溜槽方向奔去。刘流又说:“杨十九,我向高总建议将矿山的收益分出20%给你们村上,高总同意了,你不急在这一时吧?”

    杨十九的头拼命摇晃了几下,说:“一码是一码,你别想糊弄过去。20%谁干?对半分还差不多!”

    刘流说:“分成以后你们也有稳定的收入了,何必急在一时?高总不想独吞,是分享。”

    杨十九“啐”了一口,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警笛声,一个人大喊:“不好了,警察来了!快跑吧。”

    杨十九刚想拔腿,却被刘流拽住了,尹重飞快地夺下了他的刀子。杨十九凶相毕露:“姓刘的,你还要不要命?”

    刘流死拽着他不放,一会儿警车冲到了跟前,一个警察下车控制了他。杨十九进过拘留所,知道里面的日子不好过,更不敢和警察作对,他很乖巧地蹲下,双手抱着头。其他警察去追四下溃逃的村民,国土局桑巴次仁局长和县公安局治安支队大队长也参加了战斗,金滩之上一时热闹得很。

    抓捕很快结束了,除了杨十九以外还有三个村民落网。桑巴次仁把刘流拉到一旁问:“刘总,你拿到证据了没有?”

    刘流指了指杨十九的口袋,局长明白了,治安大队长从他口袋里搜出两万块现金。转而对杨十九宣布道:“杨十九,你涉嫌聚众闹事和敲诈勒索,现在正式拘留你!”

    杨十九急眼了,忙申辩钱是刘总自愿给的,一边示意刘流帮他讲清楚,一阵风吹来,刘流装作没看见。治安大队长握着刘流的手连声说感谢,还说县里治安大队早就认定杨十九是个祸害,一直苦于拿不到证据,这下人赃俱获,最后表示辖区派出所将在金滩设立执勤点,有人再闹事见一个抓一个。

    几个警察都有些兴奋,不由分说地把杨十九押上了警车,他的脸出现在后窗玻璃,目露凶光。桑巴次仁局长对刘流说:“刘总,今天的行动是建立在你合法探矿的基础上,你可别违规哦。”

    警车来得快,去得也快,牛大伟的腿却还在发软,呆坐在车上不想下来。尹重非要拉他去看守溜槽,他好歹下车了,弱弱地问刘流:“你什么时候联系的警察?我们都不知道。”

    刘流“哈哈”大笑:“都让你知道了我混个屁啊!告诉你吧,来之前我都安排好了。”

    尹重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难道是你去送土特产时有意安排的?”

    刘流索性揭开谜底:“那天我去县治安大队办公室,正好碰到桑坝沟工作组的张组长大倒苦水,我就上去问了问。一问不要紧,搞半天杨十九已经在治安大队挂了号,所以我们一拍即合,还要我说下去吗?”

    他俩当然不是傻子,很快便明白杨十九今天必然会出现,而警车也必然会到来,而刘流必然会采取相应的措施。刘流打断他俩正在进行的遐想说:“杨十九是小意思,更大的麻烦来自朱总的背后使坏,我现在想不出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尹重说:“流哥,别想那么多,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干到底!”

    5

    金滩的探矿工程继续进行,每天能淘出300克左右的金屑,算起来也有八九万进账。照这速度下去,要在一个月内筹齐西部矿业的欠款是不可能的,何况金子并不属于他们一家,谭老板和高总也有份,三个人忧心忡忡。

    采金船下水试航一切正常,技术员们加紧安装吸沙设备,从中州请来的船长和操作工到位,只待调试妥当就可以正式动工。技术员说:“刘总,好像分选出来的砂石要用来铺路吧,你们拿什么运到岸上去呢?”

    三个人对望了一眼,淘金船的废料直接排到江里,运送砂石料必然要用一条船,到哪里去找条船呢?白龙江水流湍急,水位随季节变化太大,根本不适合航运,江上根本没有任何船只。买船又要钱,刘流真的感到无能为力了。尹重说:“怪不得这一带没人开砂石场,原来投资这么大!”

    技术员说这样大的运输船不方便运输,一般都是将材料运到当地现做,哪里来得及?光淘金不采砂,县里驻有各路媒体,淘金行为如何遁形?一旦报道出去满身是嘴都说不清。还有,让嘎玛县长看出端倪可就麻烦了。想办法吧!三个大男人加上刘艳贵的脑袋想烂,翻遍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仍然一无所获。

    万般无奈之下,刘流只得恳请技术员紧急设计一条勉强能使用的木船,从中州调运必备的船用动力设备过来。雀儿村存储有大量的木料,多吉指挥村里的木匠们开始将木材制成长板,一片斧刨交错声中木船总算开工了。但速度缓慢,船的影子遥遥无期。

    正当刘流着急上火的时候,德吉医生晃悠悠地来到洄水湾,这么热的天老先生竟然穿了件藏袍,奇怪的是脸上看不到一点汗迹,心静自然凉。受到德吉医生的感染,刘流觉得不那么热了,忙合十行礼,一旁帮刘艳贵洗菜的呷央扔掉活计也过来行礼。

    德吉医生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锈迹斑斑的铁船从白龙江上游驶来,等我醒来的时候船又不见了。”

    刘流听出了话外音,笑着说:“是梦,您醒来以后自然什么都没有。”

    德吉医生摇头,靠过来指了指下游,小声说:“后来我想了想,船漂向了那边,不知为何又停在那里。”

    他很严肃,不像是在说笑,而且还带有一丝神秘,刘流想老人家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德吉医生说完摇动转经纶,转身离去,刘流望着老人家的背影想了一下,决定到下游去看看。

    呷央上了车,对刘流指了指县城,意思大概是搭便车。汽车驶上了公路,四下里却不见德吉医生的影子,一转眼的工夫能到哪里去呢?呷央你看见了吗?他问呷央。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汽车驶过县城,路过呷央曾经的家,她闭目诵经,眼角亮晶晶的有泪涌出。

    刘流一直注意两岸每一处地方,希望见到德吉医生梦里的那条船。白龙江经过县城突然转了大湾向西而去,在前方形成了一个更宽阔的河谷,呷央突然睁开了眼睛,指着一条土路要他开过去。

    刘流不想让她失望,拐过方向开上了去往河滩的土路。车轮之下,大块的鹅卵石不时蹦到底盘上,渐渐地,车开不动了,呷央示意他停车。这里的河滩全是大块的游离状巨石,与洄水湾深及膝盖的淤泥地层完全不同,刘流很纳闷,呷央要来这里是祭奠亲人吗?她什么也没带啊?

    呷央兀自走在前面,脚下的石头越来越细,又走了一段完全变成了细沙。这里远离河道,却有大水流过的痕迹,似乎是老河道。呷央走到一处小沙丘前停下,用力刨起干燥的沙子。

    刘流上前帮忙,倒要看看她在挖什么宝贝?沙子一层一层被扒开,不久挖出一个大坑,里面什么也没有。呷央的手破了,血被沙子吸得干干净净,她好像没有痛觉,依旧不依不饶,刘流拉都拉不住。

    他纳闷了,呷央到底要干啥呢?他转身回到车里,从后备厢里找出工兵铲,转回来时呷央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他示意她停下休息,拿着工兵铲挖了下去。

    大坑穿过沙层,下面是砾石层,难道下面是砂金的含矿层?刘流有些清醒了,越来越卖力。砾石层铲不动,挖下去很费力,大概挖下去有半米距离,铲下现出一段弯曲的钢条,再挖,他发现钢条包了一种油纸,应该不是现代之物。呷央高兴地指了指,意思是要他继续往下挖。工程量太大,刘流打手势示意回去叫人来挖。呷央明白他的意思,使劲点头,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尹重带着技术员和工人来了,沙丘下面,一艘铁壳船的船体渐渐展现在眼前。那是德吉医生梦里的船!

    刘流明白了德吉医生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心想德吉医生对他的近况心知肚明,究竟是得到了谁的启示?船体精心地用油纸和麻布包裹起来,船头打上了一个“卍”字印记,腐蚀并不严重,技术员看了以后说是一艘货船,从痕迹来看是想改造成一条淘金船,只要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微改动一下结构,换上新的动力应该还能用。

    刘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尹重问呷央船是谁的?呷央听不懂,眼泪又要涌出来。尹重也不好受,说:“看她那么伤心,估计是她家里留下的,睹物思人啊。”

    想到她家人尽失,刘流伤感起来,说:“传家之物啊,等多吉过来,要问清楚这艘船能不能给我们用?”

    晚上牛大伟和多吉回来了,两个人愁眉苦脸,一问才知道干了一天,收获的金屑却不足100克,这点金子不够塞牙缝的,两个人深感淘金的不易,哪里高兴得起来?

    呷央扑向多吉,说话间又哭了。

    多吉说船是呷央的太爷爷40年代请来外国技师制造的,建国之前被封存在沙石之下,她已经没有了亲人,船是给大伙用的。

    铁船吊上了平板卡车,拉到洄水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又一道难题迎刃而解,刘流心里五味杂陈,各色人等的面孔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夏拉活佛那张木讷的脸,罗东变得阴沉的脸,高总的胖脸,谭老板似笑非笑的脸,朱总那张永远猜不透的脸……

    多吉很聪明,从呷央那儿打听到不少她的家族往事:当年呷央的家族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茹凯家族,茹凯是姓氏,藏语是战胜的意思,“卍”字印记是这个家族的标志。藏船之处叫做白水湾,当年建有基地和码头,呷央的先祖们以前是商人,沿着著名的茶马古道运出藏地的食盐和马,换回砖茶和丝绸等物品。经商带来了汉地先进的技术和观念,利用机械淘金应运而生,每年淘得数千两黄金的收入,茹凯家族富甲一方。然而世道变迁,茹凯家由于一场突发的变故四分五裂了,铁船是呷央的太爷爷离开前夕保存下来留给子孙后辈的谋生工具,但多年过去了,铁船依旧,人却不能再回来。

    一场泥石流,茹凯家再遭横祸,众人唏嘘不已。技术员在加固简陋的驾驶台时割开了座位底板,从下面找到一张包裹完好的羊皮,上面清楚地画出了附近的地形,白龙江的河道走势,还标注有四个明显的黑点。这与刘流绘制的淘金点一对照,有两个地方是重复的,他心里凉了半截,茹凯家族曾经开采过的地方,如今还能有收获吗?刘流打电话请教彭总,彭总说完全不必担心,砂金矿床一旦形成,金粒会有一个补充的过程,这个过程是持续的。还有一种情况就不太乐观,砂金矿床因外部结构的改变,会随着水流的冲刷,沿着水流的运动方向再次向下游迁移。刘流心里大叫不好,问该怎么办?

    彭总说可以根据情况再做调整,以前淘金效率低下,不是今天的先进设备可以比拟的,也许他们的设备挖不到主矿体。最后一个黑点位于白水湾下游东边的山腰上,在地形图上那里显示是悬崖峭壁,汹涌的河水就在峭壁下流淌,在此处标注就显得有些怪异,那里人都上不去,类此于悬棺之地。

    刘流又问这方面的情况,彭总小声说茹凯家的大部分人离开时埋下了一批物资,县志里面有记载。现在看来铁船肯定是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可能比较贵重,而又不方便携带之物,要不也不会藏得如此怪异了。刘流心里大定,又问他在哪里?彭总说西部矿业的大部分地质人员都撤回了,他和苏荃现在在兰州,诬告吕总的人找到了,就是在拍卖会上的两个中年工程师,他俩竞买失败受到了吕总批评,因此怀恨在心。

    真扯淡!刘流骂了起来。彭总的情绪不高,说他们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劝他不要过于担心,他和胡总工正在想办法向相关部门汇报情况,如有必要,也要请他去说明情况。刘流责无旁贷,马上答应一有需要就马上赶过去。

    6

    神曲的夏天很有特点,到了晚上,淡蓝的天空衬托着皎洁的白月亮。

    牛大伟和尹重点燃喷枪专心溶解到手的金屑,一点没注意到门口来了三个黑衣人。等到他们发现时,迎面已撞上一张阴笑的脸,这张又黑又大的脸太熟悉太可恶了,是牛大伟被关在牧羊人的羊圈里时,时刻想拿刀剁碎他的对象。

    这个人瞥了一眼尚待冷却的金块,吩咐身后两个壮汉上前拿走。牛大伟火了,暴喝一声住手,屋里回荡起他暴躁的声音:“李总,你改放高利贷为抢劫了吗?当我是空气啊!”

    刘流和尹重背对着房门,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刘流心里暗暗叫苦,冤有头债有主,躲也躲不掉。李总应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哈哈”大笑:“牛总,你欠我的钱,我拿你的金子有错吗?不行你马上付钱啊,拿了钱我立刻消失。”

    牛大伟的火气下去了一大半,现在的财务情况他是知道的,哪里拿得出钱?

    多吉似曾见到过黑社会追债,吓得不敢说话,刘流示意他带着呷央离开。李总扯了条凳子坐下,两个打手堵住了牛大伟,以防止他逃跑。拿不到钱实施绑架,刘流知道他们的套路,忙把牛大伟保护在身后,后面有扇窗户,他知道怎么做。

    尹重飞快地夹起两块金子放到箱子里,又溜到墙角边,紧紧地握住了一把丁字镐。刘流不急不慢地打开牛大伟的包,从里面拿出牛大伟和他签的协议扬了扬,开口说:“李总,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牛总没有借你的高利贷,你大可不必如此嚣张。”

    他说的是事实,李总无从反驳。刘流占了理,接着说:“按照你们的协议,牛总应该每年支付你承包费三千万,协议有效期是一年,对不对?”

    李总不耐烦了,喝道:“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废什么话啊?”

    刘流“嘿嘿”地笑了两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矿产资源法》及相关规定,探矿权是没有资格对外承包的,所以你们的协议是无效的!你现在可以打电话咨询你的律师。”

    李总“噌”的一声跳了起来:“放屁!我管你什么法?我把乔拉金矿给你们开采,你们给三千万,上面写得很清楚,当我是白痴啊?”

    刘流面无表情,冰冷地说:“协议是无效的,也就不存在三千万了!何况,乔拉金矿的一草一木原封没动,我们根本就没去施工,就更不存在付钱的道理!你学点法律常识好不好?”

    李总曾经是警察,哪里会不懂法,马上意识到遇上了大麻烦,强词夺理道:“姓刘的,你给我滚蛋,我和牛总签订的协议,有你什么事?”

    牛大伟回过神,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腰杆马上硬起来,指着刘流说:“流哥现在是我的委托人,全权代理一切事务。”

    他还算机灵,李总又没话说了,来时的气势荡然无存,形势急转直下,他不仅拿不到金子,协议的条款都变成非法无效的,他显然没做这样的思想准备。刘流说:“我现在以牛大伟先生的代理人的身份宣布,协议无效,你们可以走了,不送!”

    李总额头上的青筋暴突,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手里的打火机猛摔到了地上,怒吼道:“协议无效?那牛总为什么付款五十万?还把房子抵押给我?这是铁证,你们赖不了的!”

    刘流当然没有示弱,坐下点了根烟说:“那你去告好了,在协议签署地上诉,提醒你一下。”

    牛大伟见刘流彻底占了上风,假模假样地上前递烟,李总一推他,他差点摔了跟头。眼见他动手了,尹重举起了丁字镐,刘流就要冲上去,两个打手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了又长又尖的砍刀。三人被刀指着,进退两难,李总“嘿嘿”地笑了两声,走到尹重身边,一把推开他打开了箱子,就要去取还没有降温的金子。

    这时,门外传过来一个声音:“慢点,大名鼎鼎的李总怎么变成抢劫犯了?”

    李总缩回手,却见谭老板的弟弟谭春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壮汉。进来以后他没理会李总,首先和刘流打了一个招呼。刘流看来了帮手,松了口气,问:“你怎么来了?”

    谭春说:“大哥不是和你说好了吗?叫我过来帮你的忙。”

    刘流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对他说:“你来得正好,有人要抢你的金子,你同意吗?”

    那些金子谭老板拥有三分之一的所有权,说是他的也没错。李总傻了眼,他可以呵斥牛大伟,对谭春他是万万不敢耍横的,谭春是资城首富的亲弟弟。他便堆起笑脸问:“谭总,你们和刘流合作了?”

    谭春瞪了他一眼反问:“有必要和你汇报吗?”

    李总连说是,那是。

    谭春和李总没有业务往来,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谭春大模大样地坐下,问李总:“李老板,今天的事情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和牛总的协议是无效的,你准备怎么办啊?”

    这下好了,刘流等人成了看客,任由谭春去处理。

    说起钱,李总又恢复了可憎的模样,他也没有把谭春放在眼里:“谭总,既然你们是合作伙伴,那请还钱吧!你们说协议无效,可签订协议前这些内容是我和牛总商量以后自愿签订的,以不合法开脱得干干净净,恐怕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吧?”

    他说得也有道理,牛大伟心虚,求助似地紧盯着谭春,谭春说:“牛总给了五十万,房子也抵押给你了,这就不是钱?我看牛总他们也没去乔拉金矿采矿,点到为止算了,你说呢?”

    李总耍横的,摇头拒绝:“不行,你们赖账,我怎么向股东交代?”

    谭春的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厉声喝道:“谁是你的股东?我来和他说!”

    李总意识到说漏了嘴,马上讽刺道:“这不是你的管辖范围,你无权过问。”

    牛大伟并不心疼那两套房子,他的难处如果让老婆知道了,他的婚姻就难保了,更何况第一个不会答应的是他哥。他想表态,却被刘流制止了。

    谭春又问:“我明确地告诉你,三千万是不可能的了,另外给你补偿点钱算了,你说呢?”

    李总的两个打手迫于谭春的名声老老实实地站着,茫然无措地盯着李总,他的脸色相当难看,他心里清楚协议确实是无效的,官司打到哪里都是输,想了一会儿说:“你另给一千万,我就不追究了。”

    谭春迟疑了一下,不知如何答复。刘流连连冷笑,说:“写了几个字,弄出一份所谓的协议,就值一千零五十万?号称老虎的薛勇都不敢这么干!”

    李总猛然想起老虎就是倒在刘流的脚下,心里叫苦不迭。

    牛大伟抢先开了腔:“算了,李总,我再给你三百万,一了百了。”

    刘流不知道他的心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千万被砍去了一半,李总自然不同意,他说:“牛总,这事是你主动找上门的,不准讨价还价!”

    余下的时间,双方在价格方面展开了讨论,你来我往之间,价格从一千万降为八百万,刘流和谭春都不同意,价格继续往下降,最后以五百万成交。在谭春的建议下,双方重新签订一份协议。

    李总坚持如果不在半个月内还清,将以每天10%的利息计算。刘流见他再无退让的可能,只得示意牛大伟签字认账,李总灰溜溜地走了。突然之间又增加了五百万的债务,三兄弟都没有好心情,简单欢迎了谭春以后,所有人熄灯睡觉。

    7

    洄水湾基地紧张地忙碌,技术员调试完柴油机,终于说淘金船可以试开采了,柴油机轰隆隆地响起来,船离开临时码头驶向江心。

    江心处,一阵风吹来,船摇晃得很厉害,刘流等人赶紧扶住拉手。牛大伟带着谭春去了金滩,尹重和刘流在家里值班。

    铁锚下了水固定住船体,抓斗放了下去,根据目测,江水的深度在20米左右,技术员说水位不算深。没多久,传送带固定了位置,操作工压上电闸,传送带切入江中,不久就能将砂砾石采上来。

    岸边,旧铁船订购的柴油机到货了,挖掘机正在吊装。黑豹的伤好了,多吉送它过来,说是给刘艳贵做伴,此刻它正在咆哮,站在淘金船上听得清清楚楚。

    经过多次摸索和调整,传送带转动起来,不一会儿江底的沙石被卷了起来,导入溜槽里。首先上来的全是鹅卵石,尹重的眼睛竭力搜索,技术员讽刺道:“别看了,砾石层不可能含金,等几天再说吧。”

    尹重失望地回到刘流身边,刘流紧盯着传送带,密切注意石头的大小变化,尹重问他在看什么?刘流说根据经验,当挖到沙砾层时,应该会出现奇迹,但不是现在。

    两个小时过去了,站在江中的孤岛上实在无趣,尹重解开船边的一只小木船跳了上去,刘流摇动了双桨划向岸边。江水之下涌动着暗流,小小的木船随时有颠覆的危险,刘流想起白水湾,问尹重想不想去寻找茹凯家的财宝?尹重说:“你说那地方在对岸的悬崖之上,怎么过得去?绕过去得走到百公里之外才有桥,最近的过江索道也在二十公里之外。”

    刘流说:“当然是从江这边直接过去。”尹重嗤笑道:“白水湾暗礁密布,这条小木船非得被打碎了不可。”

    刘流问:“你去不去?我保证你的安全。”

    木船晃得厉害,尹重的双手紧张地撑着船帮,等木船稍微平稳了些才说:“你敢去我当然陪你,没理由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啊。”

    上到岸,他俩偷偷开车直奔白水湾,路过县城,刘流向建筑工人要了两块泡沫板,尹重胆怯地望了望右侧的白龙江,胆怯地说:“你准备游过去?我可不敢啊!”

    刘流笑了笑,说:“等一下你的胆子就大了。”

    再次来到白水湾上游,刘流准备好了背包,尹重独自去江边看了看,回来说:“流哥,还是算了吧,你选的这个地方虽然最窄,但水流最急,江底的石头都看得见,这样过去有危险。”

    刘流低头整理包里的工具,说再等等,马上就有机会了。尹重茫然无措,无聊地坐在黑色的石头上,发现石头中间被踩出一条路,他好奇地问:“这里应该是条兽道,还有粪便。”

    刘流已经整理好背包,递给尹重一块泡沫板,吩咐他把随身物品放进这里,套上工作皮鞋。两个人坐在江边抽烟,尹重总不安心,不时向后张望。突然他说后面来了一群牦牛,刘流推了推他说机会来了,准备。尹重惊叫道:“牦牛向我们冲过来了,快跑!”

    刘流把路让开,避免牦牛们受到惊吓。领头的公牦牛转眼到了近前,明亮的眼睛纯洁无瑕,忽闪忽闪地盯着刘流不放,牦牛群蜂拥而至,却止步于刘流和尹重面前,渐渐地越来越多。

    牦牛生性胆小,刘流故意不看领头的公牛,身子往下蹲了蹲,把泡沫板绑在背上,示意尹重跟着学样。公牛试探性地往前挪步,一切正常,它的胆子大了起来,猛地朝着江边撒开了四蹄,后面的大小牦牛纷纷从他俩跟前跑过去,刘流数了数,总共约有一百多头。待牦牛大部队过去,他拉着尹重从石头后面跑出来,大喊大叫,尹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受到惊吓的牦牛猛然加快了速度,领头的公牦牛已经冲进了江水里游向对岸。刘流跟在一头健硕的公牛身后,一伸手抓住了牦牛粗短的尾巴,另一只手示意尹重跟上来学他的样子。牦牛摇头摆尾想摆脱,刘流仍紧握牛尾不松,转眼便被拖进了水里。

    刘流回头一看,尹重跟着一头花白的母牦牛后面向他招手。刘流整个人被拉进了水里,很快脚踩不到底了。牦牛四蹄划动,刘流和尹重都是游泳好手,此刻被拖拉着不费力气,倒也惬意得很,只是水流很急,不时将他俩的头淹进水里。不时有东西在腿上叮一口,又痒又痛,那肯定是吃腐肉的白龙江鱼,它们会不会将他撕裂?刘流倒是有些担心。

    一个小时以后,河岸遥遥在望,尹重在后面大叫太刺激了!话音未落却被猛呛了一口水。再过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到达岸边,领头的牦牛傲然挺立在悬崖中间,巡视着江面的一举一动。悬崖峭壁像一堵墙横在面前,尹重心里大急:这如何上得去?

    被刘流抓住的牦牛是一老手,准确无误地寻得一块凸出来的岩石缺口游过去,石头底部伸进江水之中,它的前蹄稳稳地踏了上去。刘流踏上对岸的岩石,马上松开了手,牦牛扔掉了包袱,居然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上到岸,尹重瘫倒在石头上,对刘流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问:“流哥,你怎么会想到拉着牦牛尾巴过河的?”

    刘流“嘿嘿”地笑了两声说:“这里我来过啊!”尹重更是不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刘流说:“上回我被黑哥追杀,跳进了白龙江里,被水冲到了白水湾。”

    尹重明白了,走上前无言地拍了拍刘流,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刘流指着队尾的牦牛说:“快跟上去,牦牛上了悬崖,它们知道路!”

    牦牛道横切在悬崖之上,刚好一个人宽,坡度并不陡。尹重兴奋地说:“让牦牛们带路,你这主意太好了,也是你上次见到的吧?”

    刘流没工夫和他废话,呼吸急促地紧跟在牛尾巴后面往上爬。路的尽头是平缓的山坡,大片的草地上盛开着黄色的小花。远处,牦牛们正安详地吃着草,对他们不理不睬。悬崖在他们左侧,离江面的距离起码有两百米以上。隐隐约约见到靠近顶部的地方好像一个洞,在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地见到洞子上方有一行白色的藏文,为首的第一个字上面画了一朵小花。尹重夺过望远镜看了看,问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刘流打了他一下,说:“那是六字真言,你来这么久了,这都不认识,光想春桃啦?”

    尹重又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地方,你要进去?怎么进去?”

    刘流说:“不急,咱们先到附近找找。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今晚我们得睡在这边,等明天牦牛们回家时再跟着他们回去!”

    “这个……我们不回去,嫂子不着急吗?”

    刘流说已经留言,不必担心。见他早有打算,尹重真后悔不该来,提出一个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吃什么?总不能吃草吧?

    刘流说:“是啊,草地上肯定找得到虫草,那多补啊。”

    尹重高兴了,马上在草里翻了翻,当然是一无所获。实际上,虫草只有立春后才发芽,早就过了季节,刘流纯粹是骗他安心的。

    江对岸,县城一览无余,泥石流从山上冲下来的痕迹犹在,像两道疤痕印在县城之上。尹重叹气:“不知是什么原因惹怒了神灵,让他们遭此大难。”刘流不敢妄言,怕又吓着他,催他赶路。

    脚下的海拔超过了3000米,爬起来速度并不快,脚步轻飘飘的,头也痛,尹重很快放弃了寻找虫草的想法。山顶更加开阔,一群马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低头吃草,环顾周围,再也看不到这么大面积的草场,尹重说怪不得牦牛们要不顾危险渡河过来吃草。

    来到悬崖顶上,尹重并不问怎么下去,这种游戏他见刘流玩的次数多了,默默地整理起登山绳。刘流去找固定绳索的地方,等他回来,尹重说这回他也要下去看看。刘流说:“登山绳不够长啊,两个人下去都回不去了。”

    尹重笑了几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捆来:“看,只许你玩阴谋,不许我多带一捆绳子吗?”

    刘流无话可说,只得答应他的条件,毕竟悬崖上的洞穴离山顶只有不足四十米。

    两个人依次下到洞里,尹重手软腿软,却异常兴奋。他顾不得休息首先在洞里转了一圈,结果大失所望,洞子很小,仅仅可以容一个人横着躺下,不足五米长,四壁皆空。只有一些被烟熏过的痕迹。刘流坐在洞口,低头往下看,脚下悬空。奔腾白龙江呼啸着一直向东,眺望远方,白云如仓狗尽在眼前,忽然之间,他的心境如初生的婴儿一无所有。

    尹重见他不理不睬,泄气地说:“流哥,看来我们要白忙活一场了,什么都没有啊?岩石都是石灰岩,不可能是采矿的坑道。”

    刘流还是不理睬他,尹重又说了一遍,刘流头也没回,说:“当然不是矿洞,这里曾是一位虔诚的信徒的修身之所,我感觉得到。”

    尹重问:“何以见得啊?”

    刘流小心地走过来,指着漆黑的一面壁说:“这是烟熏的痕迹,只有日复一日的熏烤才能形成,证明此处有人住过。洞口的朝向也符合修行者的习惯,你看,满洞的六字真言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尹重再去细看,果然在洞壁之上找到了密密麻麻的藏文,和洞顶的一模一样。他感慨道:“那这里实质上就是一所小庙啊!我们下来能干什么呢?”

    刘流挪到洞子尽头,面对大江贴着洞壁坐下,发现刚好可供一个成人盘腿坐下,他说:“当年这个修行者就坐在我这个位置,日日诵经,夜夜祈祷。悬崖周围我们都仔细看过了,如果茹凯家族要埋藏宝贝,只可能在这里。”

    尹重双手一摊,说:“可什么都没有,肯定被其他人拿走了。”

    刘流摇头,说:“藏胞们不说谎,不乱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的判断有误。”

    尹重又看了看,仍然一无所获。刘流指着自己的头顶要他来看。尹重摸索了一阵后惊叫道:“流哥,你头顶上有条缝!”

    包里有工具,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缝撬开塞紧的石块,另一个仅可容身而过的洞口出现了!

    尹重打开强光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堆满了物品。两个人欢呼一声,躬身爬了进去。

    隐藏的洞比前面的更大,地上摆放之物大都用牦牛皮钉死在箱子里,有的则是用羊皮包裹。尹重摸来摸去,很想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却不知从哪个下手。他兴奋地问:“流哥,我说你那么有把握,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刘流说:“白龙江的水从雪山而来,平时水温低,只有接近中午时水温最高,牦牛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当然会选择渡河时间。和我们一样,它们也要选择草场,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至于这个洞,在河对岸看不见,纯粹是意外的收获。”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查看了一圈,从一堆箱子的夹缝里找到一个小包,小包用羊皮包裹,很沉。尹重急于打开一个被牦牛皮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他不动声色,悄悄地把羊皮小包放进了口袋。

    在尹重的努力之下,箱子打开了,金光闪闪的耀人的眼。箱子里有释迦牟尼像、观音菩萨像、金刚像、度母像,还有几尊菩萨叫不出名字。佛像为铜质镀金,工艺精湛,尹重两眼放光,手又伸向最大的一个箱子。刘流制止他说:“别打开了,箱子里面应该是佛像和贵重的供奉法器,这些东西拿了也不能去卖,小心报应!”

    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尹重怎么舍得?坚持要一个一个打开,当他的锤子举起来,山体猛地一震,刘流说:“没有得到山神爷的允许,这些东西不能属于我们。”

    尹重不信,等脚底下安静了他又试图举起锤子,山神猛地发怒了,比前一次还厉害,洞顶的碎屑直往下掉。尹重不得不丢下手中之物,懊恼得跳起来:“那我们不是白来一趟?”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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