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给我老公吃。放心，也会有你的份。”赫小祺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

    “谢谢，不用了。”肖宇把头缩了回去。

    “橄榄油薄荷意面……”赫小祺看着菜谱碎碎念道，“橄榄也可以榨出油？”她抬起头，一脸迷茫地问肖宇。

    “拜托，小姐，你也是出国留过学的好吗？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肖宇无奈地耸了耸肩。

    “噢，我在英国都是在餐厅吃的，而且，我对这些原料没什么了解。之前我还以为那种油之所以叫橄榄油，是因为颜色和橄榄很像。但是刚才，我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橄榄做的油！”赫小祺故作惊讶地解释道。

    肖宇被她这番有些荒诞的言论弄得哑口无言：“所以，你之前是不是以为黄油之所以叫黄油，是因为它很黄？”

    “难道不是吗？”赫小祺疑惑地问。

    “你真的是大学毕业吗？”肖宇走近赫小祺，认真地问。

    “当然，不过我大学学的是经济，不是厨师。”赫小祺一脸傲慢。

    “富家女所理解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肖宇看着赫小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封新依旧早出晚归地过着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晨，他的工作都从整理肖霈一天的行程和任务开始。

    “总监，九点半你有一个高层会议。”

    “总监，中午12点你要和百大集团的老总用餐。”

    “总监，这里有两份合同需要你签字。”

    每次这样和肖霈对话，肖霈的回应都是：“嗯，好的。”活脱脱的一个女机器人。

    “把上个月的绩效表发给我。”肖霈的头像又从MSN上跳了出来。

    “好的。”封新快速地回了过去。

    往往在这样的对话之后，肖霈就不会再有回应。只是，屏幕上肖霈的对话框里依旧显示着“正在输入……”，封新既好奇又紧张地盯着对话框看。

    “对了，帮我去淘宝买一套美剧《实习医生格蕾》的第5季的DVD，中英双字幕的。”

    封新对着屏幕笑了笑，然后键入了两个“OK”。

    茶水间里，他偶尔也会遇到艾米。她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热情地和封新打招呼。只是，他始终没有做到像肖霈说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封新的心里，总有一种东西在作祟，像软刺，让他不由得感到失望和警惕。

    关于艾米的一些八卦，也在茶水间里渐渐开始流传。

    “你们知道艾米是怎么当上总监的吗？她之前在北京的时候，还只不过是一个刚进公司的普通职员。有一次经理从北京飞上海，她硬是自己花钱买了一张紧挨着经理座位的头等舱机票，在飞机上和经理佯装偶遇然后谈笑风生了整整两个小时。之后她便莫名其妙地升了职，然后被调到了杭州的分公司。”

    “真的啊，那她和经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女同事小声地窃笑着说。

    封新在饮水机前举着茶杯，他冲完水，然后默默地回到办公室里。

    “解决一件事情最无奈，但也是最佳的一种方法，就是让你自己和那件事情没有关系。”当他刚上任的时候，肖霈在私下里这样和他说过。

    但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对于封新来说，是比“左右逢源”更难的课题。

    他有点悲哀地觉得，一旦自己戴上了面具，便永远都摘不下来了。

    但是，看看周围，又有谁不是戴着面具而活着的呢？而这样就能说明那些人的虚伪了吗？并不是，他们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但即便这样想，封新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入秋后的午后，懒洋洋的气氛依旧很容易让人产生睡意。工作室里，肖宇整理着Excel，石头戴着耳机，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阿吉和赫小祺分享着同一副耳机，津津有味地看着iPad上的《生活大爆炸》，还时不时地爆发出几声惊悚的大笑。

    肖宇对着刚刚整理出的Excel表格发愁，上个月，工作室总共接了15个单子。但是，除去房租，工作室成员的工资，还有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居然还倒贴一万多。除了上个月暑期旺季工作室稍有些盈利，其他几个月都处于亏损状态。

    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关掉了Excel窗口，一头靠在了椅子上。

    “喂，前天拍的片子修好了吗？”肖宇摇了摇正在打盹的石头。

    “早上就修好发给客户了，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做。”石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来，有气无力地躺在椅子上说。

    “上个月，工作室又亏了一万多。”肖宇叹了一口气。

    “可想而知。”石头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你看看那边的两位，一个现在每天专注着谈恋爱，另一个每天心不在焉，一点都不把工作室当回事，整天一副无所谓的状态。就工作室每天这样的状态……呵呵。”石头无奈地笑了笑，不说下去了。

    “也别这么说，至少阿吉在工作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肖宇低着头。

    “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了，没见过像你这么仁慈的老板。”石头漫不经心地说。

    “其实……我没有把自己当作老板。”过了一会儿，肖宇默默地说。

    石头塞着耳机，他没有听到。

    对于肖宇来说，他想象中的工作室，是像《老友记》里那般和谐美好的。

    没有老板和员工之分，每个人都在为了工作室和摄影的梦想而努力。然而，现实是，除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死党石头，赫小祺和阿吉的加入，和他所谓的摄影梦想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他自己，也开始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而烦恼，比如工作室的账目，每个月的水电开销，等等等等。这些小事在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他的灵感，有那么一瞬间，当他举起相机，想的不再是要找到一个好的角度，而是按下的快门可以赚多少钱的时候，他忽然有点迷茫，眼下自己在做的，还是为了梦想吗？还是，仅仅为了生存。

    客厅里阿吉和赫小祺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了饮水机前，准备冲今天的第三杯咖啡。

    自从和麦文杰恋爱之后，赫小祺对于工作更是心不在焉了。每天，她除了接接工作室里的几个电话，就是翻着她新买的关于美容和烹饪的书，或者和阿吉一起看美剧、聊八卦，完全把工作室当成了自己家。

    肖宇对她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和像赫小祺这样的女孩子谈责任心，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因为她既不需要这份工作，也没有必要像其他白领那样努力工作。她什么都有了，唯独少一份任性的爱情。不过，现在也有了。

    但她并不知道，此时的麦文杰，正在北京做什么。

    专门给国际航班乘务员住宿休息的日航酒店里，麦文杰躺在床上，他面带着邪邪的笑容，看着坐在床头的Demi。

    “没有想到你还会再见我，你真的不介意？”Demi看着麦文杰，轻声说。

    “你都不介意，我干吗要介意？”麦文杰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你得遵守游戏规则。”他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游戏规则？”Demi问。

    “你懂的。”麦文杰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你爱过我吗？”Demi轻声地问。

    “爱。”麦文杰回答，“每一个和我上过床的女人我都爱过。”

    Demi不再说什么了，她走到柜台前，把矿泉水倒到电水壶里，然后按下了开关。“我想喝点热茶。”她说。

    “其实我并不爱他。”她背着麦文杰，轻声地说。

    “这个开头我已经猜到了，继续，我期待接下来的故事可以精彩一些。”

    麦文杰冷冷地说。

    “我们结婚，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有钱。我大学的专业是外国文学，而他是连莎士比亚是谁都不知道的生意人。我是在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他。我们认识半年不到就结婚了。结婚后，他对我很好，我的生活完全和之前自己想象中的阔太太的生活一模一样，不用起早上班，每天画着一个精致的妆容就为了出去吃个下午茶，逛名牌店如同逛超市。”

    “等等，让我来猜一猜接下来的故事。”麦文杰不屑地笑着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你突然厌倦了这种活在蜜罐里般的生活。所以，你出国旅行，逃离北京，逃离他。再后来，你发现，旅行只是暂时的良药，它并不能彻底改变你的生活。所以，你需要一个男人，年轻的男人。”

    “你错了，我是想过用旅行来散心。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有外遇。从我和他结婚的那天起，我对爱情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既然选择了和他结婚，我就清楚自己会失去什么，我无怨无悔。”Demi继续说。

    “但是，你还是遇见了我，还是和我上了床。”麦文杰冷笑了一下。

    “遇见你是个意外。”Demi的声音低了下来。

    “不错，出了轨就说是意外。如果不出轨，是不是要给自己冠上贤良淑德的高帽子了？”麦文杰用手摸了摸下巴，笑着说。

    “麦文杰，你讽刺人的功夫和你哄人的功夫一样深厚。”Demi无奈地冷笑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麦文杰装作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好吧，既然你说遇见我是意外，那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要和我联系，还要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麦文杰抬起头。

    “我……我不知道。”沉默了好久，Demi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因为你很孤独。”麦文杰肯定地说。

    Demi不说话了，她的眼眶渐渐湿了。

    “所以，我们之间的游戏很刺激，也很公平。”麦文杰淡淡地说。

    “因为我们都一样，早就不对爱情抱有任何幻想了。”

    清晨，当沫丽丽走下楼，她发现只有庞轶坐在餐桌前切着一块吐司。

    “伯母呢？”沫丽丽问。

    “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庞轶回答道。

    “噢。”沫丽丽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虽然昨天叶明珍并没有过多地刁难她。但是还是尽量少见为好。

    “你先吃早餐，我上楼整理一下文件，等下我送你去店里。”庞轶说。

    “其实不用等我，你先去公司吧，我自己打车去。”沫丽丽回答道。

    “这里车不好打，我先上楼了，等下吃好就叫我。”庞轶说完便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上楼了。

    沫丽丽的店在经过几天几夜的赶工之后，大体上已经装修完成。店门口，装修工人们正把一盏水晶吊灯往店里搬。

    “对，就安装在这个位置。”沫丽丽对着天花板指手画脚着。

    “对了，墙壁上还要挂上壁式的CD播放器。”

    “地板上的蜡今天可以打好吗？”

    “试衣间的灯光太亮了，上面的顶灯要换掉。”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中午。沫丽丽看了看手机，再过一会儿，庞轶就要来接自己去吃午饭了。

    “沫丽丽？！”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哎？小祺？”沫丽丽转过身，看到赫小祺正捧着一杯珍珠奶茶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赫小祺咬着吸管，惊讶地问。

    “我还想问你呢，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嘿，现在是午休时间嘛，我就自己跑出来了，工作室里太闷了。”赫小祺耸了耸肩，笑着说。

    “这里是我新开的店啦。”沫丽丽走到店门口。

    “真的？真不错，我经常来这一块儿逛。”赫小祺好奇地往店里看。

    “唉，你啊，真幸福。”赫小祺羡慕地说。

    “你也是呀，听说你终于和麦文杰好啦？”

    “嗯，我也好幸福。”赫小祺抬着头，看着头顶刚安装好的水晶灯。

    不知道为什么，当赫小祺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沫丽丽的心被微微震撼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纯真坦然地说“我好幸福”，她恍然觉得自己的幸福感和赫小祺是不同的，此时的赫小祺善良美好，而自己，并不诚实。

    “小祺，在认识你之前，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样简单的女孩子。”沫丽丽的口气里，有一丝羡慕。

    “我怎么简单啦？我可坏了。”赫小祺朝沫丽丽眨了眨眼睛。

    沫丽丽笑了：“等店开张了，以后常来玩啊，我一个人在店里有时也挺无聊的。”

    “一定。”齐齐的刘海在赫小祺的额头波动着。

    “那我先回去啦。”赫小祺摇了摇手里的奶茶。

    赫小祺和沫丽丽在店门口分别。突然，沫丽丽的手机里跳出了庞轶的一条短信——“10分钟后到，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她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丝微小的幸福感，和那些名牌包包给自己带来的幸福感不同，而是，她站在这里，等待着一个带她去吃午饭的人。

    “我会幸福的。”她这样和自己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