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元的储蓄卡发呆。他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客厅里去倒了一杯水。

    麦文杰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冲着一杯咖啡。

    “这么晚还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啊。”肖宇说。

    “我人特怪，不喝才睡不着，呵呵。”麦文杰笑着说。

    肖宇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说起了今天肖霈给他20万的事。

    “才20万？”麦文杰的回答差点让正在喝水的肖宇噎住。

    “问题不是多少钱，而是我该不该拿！”

    “当然要拿着啊！”麦文杰斩钉截铁地说，“她又不是给你20万当零花钱，再说了，这笔钱，对你的工作室确实有帮助。唉，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文艺青年在想什么，你觉得如果不拿你姐的钱你就获得了自尊了吗？并不是！这和自尊没关系。别想太多，这只不过是资源的合理分配和利用。”

    “资源的合理分配和利用？”肖宇纳闷了，每次和麦文杰对话，总能对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造成不小的冲击。不过，他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工作室需要这笔钱。

    第二天，他在网上贴出两则招聘启事。才过两天，工作室的电话就没有安静过。

    “我今天上午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没有一个是要来拍片的，全部都是要来应聘的！”石头埋怨道，“不过一听我们不提供医保和社保就都把电话给挂了。”

    “靠，要医保就去考公务员啊。”肖宇啃了一口苹果。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选出了几份觉得不错的简历，肖宇陆续给应聘者打电话来工作室面试。

    第一个，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穿着一套标准的职业装，活像楼下每天发传单的房产中介。

    刚坐下，女生就开始滔滔不绝，开始如演讲一般说自己的学历和以前的工作经历。

    “……说实话，以我的学历完全可以进一个大公司。但是，我之所以想入新田映画工作室，是因为我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我不希望被一些条条框框给限制住，相信，我能在新田映画实现我的个人价值……”

    肖宇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打断她。

    “这个，我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还是挺适合客服这个职业的。另外，我想问你一下你对月薪的期望有多少？”

    “两万五。”女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啊？”肖宇愣了一下，没缓过神来。

    “税后的。”女生补充道。

    “那个……小姐，你说的是越南盾吗？”肖宇歪着头，看着对面神情依然十分坦然自若的女生。

    第二位，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生。

    “我最大的特色，就是英语不错。”男生侃侃而谈起来。

    “英语好不错呀，国际化，再说我俩的英语都不行。”石头小声地对肖宇说。

    “这是我大学英语6级的证书。”男生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证书。

    “嗯，我们看看，你先喝杯茶休息一下。”石头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哎呀。”水晃了出来，洒在了男生的身上。

    “Sorry.”石头说。

    “Youarewelcome.”男生用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英语回答。

    肖宇放下手中的英语6级证书，他彻底呆住了。

    所以，当肖宇看到挎着名牌包，戴着黑超墨镜，踩着高跟鞋的赫小祺走进工作室的时候，他暗暗地抽了一口冷气。

    “你好，我叫赫小祺。我是来应聘的。”女生问好。

    “你好，我叫肖宇，请问来应征什么职位的呢？”

    “就那个，叫客服？还是公关来着？”赫小祺思索道。

    “企宣。”肖宇说道。

    “那个，她是认真来应聘的吗？”石头推了推肖宇，轻声地说。

    “请问今天有带学历证明吗？这个学历至少要求中专以上的。”

    “噢，当然有带啦。”女生从包里掏出一张毕业证，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肖宇和石头凑上去一看，满眼的英文。

    “STAndrews……什么玩意儿啊。”石头皱了皱眉头。

    “圣安德鲁斯大学的本科学历，英国排名前十的大学。”女生漫不经心地说。

    肖宇沉了一口气，然后问：“那请问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呢？”

    赫小祺突然皱了皱眉头：“你们不是搞艺术的么，怎么那么低俗啊，刚开始就谈钱。说实话，我不在乎这点工资，你们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吧。”

    “不是，小姐，万一我们达不到你的期望值，那多尴尬，是吧？”肖宇有些蒙了。

    “哎呀，我现在才觉得尴尬，我最讨厌谈钱，庸俗！要是我开的价格，你们出不起，多伤你们的自尊心啊，你们这些外地来的文艺青年来这里创业也不容易呀，是吧？”她一本正经地说。

    肖宇有些为难，他完全搞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什么来历。

    “好啦好啦，我说好了，1000一个月，OK不？”女孩说。

    “啊？”肖宇愣住了。

    “那800？”女孩认真地看着肖宇。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你以为我是神经病吗？”女孩一愣。

    “……还真有点以为。”这句话卡在肖宇嘴里，消化了好一阵子，才没有说出来。

    “对了，你们招到化妆师了吗？我可以给你们作介绍，我一小姐妹，特别靠谱，以前是在影楼里做化妆的，不过最近辞职了。和我一样闲在家里呢。”

    女生热情地说。

    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紧身裤和紧身衣、烫着波浪头的男生出现在了肖宇和石头的面前。

    “哎呀，祺祺，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最近不想找工作，我想休息，休息！Ineedtorest！Rest！”男生手舞足蹈地说道。

    “这……这就是你的小……姐妹？”肖宇觉得这一天都过得非常诡异。

    “是呀，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他叫阿吉。”

    “嗨。”男生懒洋洋地跷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朝肖宇打了声招呼。

    “哎哎，这男生也太娘了吧，太不正常了。”石头捂着嘴，小声地对肖宇说。

    “这你就不懂了，做这行的男生都这样，这样才专业，懂不？”肖宇说。

    “好吧……”石头看着阿吉，他正用一种十分诡异，如同一棵被扭曲的盆栽的姿势站在他和肖宇面前。

    “阿吉你好，我叫肖宇，新田映画的创始人。”

    “嗨，你好。”阿吉伸出手和肖宇握手，“人长得倒还不错。”阿吉小声地对赫小祺说。

    “刚才在你来之前，小祺已经在网上给我看了一些你的作品，我们都觉得你挺适合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工作室呢？”肖宇说。

    阿吉看了赫小祺一眼，不太情愿地说：“说实话吧，我不是很看得上你们这些小工作室，不过呢，由于本人最近刚辞职，在家也闲得没事。还有呀，因为这个烦人的小富婆！”阿吉用兰花指点了点赫小祺，“所以，就依你们吧。”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阿吉补充道。

    “什么？”肖宇问。

    “就是，我不签任何的合同，我想什么时候走，就可以什么时候走。”

    阿吉傲慢地说道。

    肖宇想了一下：“好吧。”

    “哎呀，太好了，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工作啦，这是我在英国时候的梦想之一呀。”赫小祺激动地搂住了阿吉的脖子。

    “就你会折腾，你就是个小妖精！”阿吉和赫小祺嬉笑起来。

    “其实吧，我就是觉得在家太闷了，又不肯去做我爸给我介绍的那几份工作，才找到这里来的。我觉得你这儿挺好的，没啥生意，工作也该挺轻松的吧？”赫小祺天真地问。

    肖宇听了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水给吐出来。

    就这样，新田映画工作室发展成了四个人的小团队。

    “虽然目前看来，新招的两个成员并不是十分靠谱，但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肖宇笃定地想。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多米诺。于是，他拿出手机，给多米诺发了一条短信——“几天没见了，这几天在做什么呢？”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回复：

    “还能做什么，在家写稿呗。”正当肖宇在想怎么回复她的时候，手机里又收到一条多米诺的短信。

    “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等下去买菜，熬鸡汤。”

    “OK.”肖宇有些受宠若惊地在对话框里打了这两个字。

    傍晚，他离开工作室，来到了多米诺居住的小区。那是一个在钱塘江边的单身公寓社区，夕阳时分，还可以偶尔听到从江面上传来的汽笛声。

    “大作家？”他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无意间，他转动了一下门的把手，门居然哗的一声打开了。

    “多米诺，你在吗？”他有些冒冒失失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屋内灯光很暗，厨房里传出“咕咕”的响声，房间里飘着鸡汤的香气。

    只有书房里才开着一盏暗黄色的台灯，肖宇摸索着走进了书房。多米诺躺在书房里的沙发床上，她睡着了。

    肖宇蹲下身，轻轻地摇了摇多米诺。

    “哎？你怎么进来了？”多米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你真是的，都不锁门，多不安全啊。”

    “哎，太困了，昨天通宵写稿，只是想躺一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多米诺支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怎么了？干吗不说话？”多米诺看着肖宇。

    肖宇尴尬地指了指多米诺胸部的位置：“走……走光了……”

    多米诺惊叫起来，连忙抓起一个抱枕挡在胸前，惊恐地看着肖宇。

    “别……别紧张，没有完全露点。”他想安慰一下多米诺，却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叫……没有完全？！”

    “完了，事情往最复杂的方向发展了。”肖宇双眼一闭，绝望地想。

    餐桌上，多米诺和肖宇自顾自地搅动着碗里的鸡汤，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正当肖宇想到一个话题想要开口的时候，多米诺突然说：“对了，我明天打算去相亲。”

    “又相亲？”肖宇一愣。

    “大龄女青年，没办法。”多米诺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挺好的，权当积累一点写作素材，我正要写一个关于剩女题材的电视剧呢。”

    “作家真好，相亲还可以变相赚钱。”

    “作家也真苦，相个亲还想着赚钱。”多米诺苦笑道。

    新的一天，封新刚到公司，就发觉今天的气场有些不同，同事们窃窃私语，每个人都穿得比平常要得体很多。

    “听说又有新的总监要过来。”

    “真的吗？最近公司变动真多。上次来一个艾米，这次不知道来什么米。”

    “还听说，可能要裁员！”

    “真的假的，你不要乱说哦，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哦！”

    大家议论纷纷，封新拎着电脑包，在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无论总监是谁，他每天的工作也都一样，和这栋写字楼里最平凡的那类白领一样。

    “封新，××，×××……你们客户部的几位到会议室来一下。”副总特地过来点名。

    会议室里，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是这样，丽娜上个月被调离到广州分部。所以，从今天开始，将有一位新的总监来带领你们。新总监来头不小哦。”副总示意旁边的那个年轻女人作自我介绍。

    封新看到她梳着斜刘海，露出半个高高的额头，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

    她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叫肖霈。从今天开始，将是你们的新总监。废话少说，首先，我要很荣幸地通知你们，你们将可能是这个公司里最幸运的一部分人，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部门将实行新的规定，你们的工作成果不仅将直接和你们年终的奖金挂钩，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你们将可以拿到一部分的利润提成。”

    话音刚落，下面就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你们也将是这个公司里最辛苦的一部分人。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部门将采取淘汰制，每个季度，表现最差的那一位……不好意思，或许这里并不适合你。”

    封新看着面带微笑，却透着杀机的新总监，他并没有把她和肖宇联系到一起，他和肖霈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城市的另一端，麦文杰套着头套，穿着运动裤，一副运动员的装扮往肖宇的工作室的小区边跑边打电话。

    “哎呀，是呀，今天出门锻炼忘记带钥匙了。哦哦，没事，你不用送过来，我自己过来拿就是了。反正路也不远。”他在和肖宇通话。

    十分钟后，他满头大汗地到了肖宇的工作室。

    “哎哟，比以前热闹嘛。多了好多人。”他环顾着肖宇的工作室。

    “谢谢，也就两个。给你。”肖宇扔过钥匙。

    正在这时，一个对着电脑打字的女生，突然转过头。

    麦文杰看到她，身体突然僵住了，他突然觉得手心出汗，大脑里突然一阵晕眩。

    “嗨，麦文杰，我们又见面了。”赫小祺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