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道路万千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意。”

    老和尚双手合十，神色肃穆温和，低声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照耀在白尘和鬼蜮身上的金光在老和尚出声之后反而淡薄了许多，但是刚才还面不改色的鬼蜮却闷哼一声，嘴角猛然留下了一丝鲜血。

    白尘却更不济，在老和尚发出声音的时候就一声尖叫便晕死了过去，反而不用再忍受更多的痛苦了。

    “鬼蜮施主，还请你将鬼气收回本命物内，这一趟磨难不该你来承受。”老和尚看着浑身都冒出了青烟的鬼蜮，面带不忍的说道，这一丝丝青烟就是鬼蜮的一丝丝本源，如果鬼蜮不肯收回鬼气，那么鬼蜮每多在院子里待一刻，那他的修为便会折损一分，忍受的痛苦也会更多一分。

    业火上身，剥茧抽丝的痛苦。

    鬼蜮若是能收回鬼气，将这一身灵力变回最初的浩然气，是根本就不会感到一丝痛苦的。

    “无碍，慧能大师，请继续。”鬼蜮额头流下一丝冷汗，却面带笑意对顶上的老和尚轻声笑道。

    谁也不知道鬼蜮想的是什么。

    远在泰岳之巅分身不暇的鬼谷无言叹了口气，神色上突然多了一丝失落，可能只有他这个当师父的，才知道鬼蜮为何想要这样。

    老和尚听到鬼蜮的回答后便不再多劝，闭上眼睛轻声念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老和尚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白尘身上，鬼蜮也是为了不影响到老和尚用尽了全力忍耐着痛苦，而且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鬼蜮扭过头带着一丝笑意的看向了白尘，虽然白尘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她仍是眉头紧皱浑身颤抖着。

    “最后一次师兄替你承受了，白尘，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不相欠。”鬼蜮笑着对白尘轻声说道，但是这里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罢了。

    即便是在睡梦中，白尘一样忍受了极大的痛苦，白尘绝美的脸都因此变得扭曲起来了。

    鬼蜮呆呆的重复了老和尚的一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是不是该放手了？

    鬼蜮愣愣的盘膝坐在白尘身边，手轻柔的放在了白尘的青丝上，苦涩的想道。

    妄求如是，不如冷暖自知。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鬼蜮愣愣的重复着老和尚念过的佛经，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身后的青烟缭绕，不在意自己的本源流逝，甚至忘记了身上受到的痛苦。

    白尘体内的百鬼在老和尚的超度之下，渐渐收起了暴戾的神色，全都慢慢的从白尘体内游离出来，整齐的站在半空中，扬起了头看向了空中的老和尚，百鬼凶狠的神情也都变得祥和起来。

    不同的是，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被老和尚超度、消失，鬼蜮身后的墓碑便要多出一丝又一丝的裂缝，本命物每次受损，鬼蜮的嘴角都会留下一丝鲜血。

    这些年究竟忍受了多大的苦楚。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老和尚收声后，院子内的金光渐渐收敛，而本充斥院子中的鬼气全都消失不见了。

    老和尚睁开眼睛，看向早已经没有痛苦之色的白尘，又看向了仍在白尘身边守着的，仿若变成了一个血人的鬼蜮，双眼悲伤，双手合十念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天幕上袖珍的金钟法宝将屏障收回，又向着泰岳飞回了，老和尚落到地面之上，看向鬼蜮，轻声说道：“鬼蜮施主，敢问何求？”

    鬼蜮看了一眼身后满是裂纹的墓碑，抬起头笑着看向老和尚，轻声说道：“求自在，求如意。”

    老和尚盘膝坐在鬼蜮身前，接着问道：“何为自在，何为如意。”、

    “自由自在，快活如意。”鬼蜮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就此诀别？再无留恋？”

    “留恋仍有，”鬼蜮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仿若睡美人一般的白尘，洒脱的笑道：“诀别是真，此后情断，莫问归期。”

    鬼蜮的一身浩然正气渐渐消失不见，老和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蜮由返璞中境，跌到初境，再是天元巅峰，再是天元中境。

    无能为力。

    鬼蜮将身后的墓碑收回了体内，神色肃穆的看向老和尚，轻声说道：“弟子鬼蜮，今日心愿已了，愿斩断红尘，皈依我佛。”

    老和尚抬起头，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便低下了头笑着对鬼蜮说道：“既然从此天下少一痴情人，那今日慧能便代师收徒。”

    老和尚等的是鬼蜮的想法，等的是鬼谷的一声同意。

    鬼蜮笑着点了点头。

    鬼谷门从此便再无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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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师弟的打算么？师父？”元童坐在鬼谷身前，轻声问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结果不已经变成这样了。”鬼谷躺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天空说道。

    “鬼蜮在师门这里和白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去佛门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选择。”随后鬼谷坐直了身子看向元童笑着说道，神色坦然。

    可是元童却从师父的眼中看到了那丝不舍，还有疲惫。

    鬼谷弟子众多，可是唯一传承鬼谷姓氏的就只有鬼蜮一人。

    因为鬼蜮这个名字是鬼谷替他起的。

    鬼蜮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而鬼谷捡到还是婴儿的鬼蜮之后，一直都是把他当成儿子教养。

    但是今天鬼蜮就要离开了。

    “师妹醒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元童叹了口气，刚才他已经派人去接回白尘了，以白尘的状况她可能还需要十几日才能醒过来，等到她醒来之后，她这返璞初境的瓶颈应该就没有了，因祸得福之下，白尘这一个走火入魔反而把境界提了一个大境界。

    也让她少了一个二师兄。

    鬼谷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即便没有白尘这一次走火入魔，鬼蜮应该也早就打算离开了。”

    “等到白尘醒后，鬼蜮也早就离开中土了，到时候要不要对师妹说这件事？”元童叹了口气说道。

    “哈哈，还是别了吧，大师兄。”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了一道声音，鬼蜮从天上落到了元童身前，笑着说道：“别让师妹知道这件事，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斩断红尘了，干嘛要别人为我牵挂着。”

    元童愣愣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鬼蜮，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怒声说道：“你他娘的还知道喊我师兄？那你干嘛这么突然就要走，我又不像师父那样能掐会算的，能不能提前给我商量商量！”

    鬼蜮苦着脸揉了揉屁股，有些可怜的说道：“师兄，我这会儿不是返璞境了，你以后对我动手注意点，师弟现在不禁打的。”

    元童眼睛有些发红的看着鬼蜮，随后总归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去跟师父说去，一会儿再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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