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递来了一盏点着了的油灯,朱尧将银针淬火,随后一针接一针稳稳的扎在了杨南关身上的一些窍穴。
“我从头讲吧,在紫霄宫辩法只听了一辩,随后我带他们四个走了太极峰,上山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峰顶时杨小子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在山上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下山后我就先带他回来了,文儿他们没事,应该还在路上。”
朱尧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根根淬过火的银针扎在杨南关的身上,说话间,杨南关身上已插了不下十根银针,他的身子逐渐停止了颤抖,汗也慢慢不再流出,微皱的眉头舒开了。
一连二十四根银针一气呵成的扎完,杨南关惨白的面色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润之色,朱尧翻开了他的眼皮又看了一下,只见他眼中的血丝也褪去了一些。
“应该没事了,再喝一两碗安神的药汤很快就能醒了,我去抓些药,桀,你给杨小子擦擦身子,然后把汗巾敷在他额头上。”
吩咐完,朱尧起身,出门而去,很快北上桀与白若要走了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阁房中静了下来,熄灭了的油灯冒着缕缕淡淡的白烟,房中只余少年平稳的呼吸。
此刻,杨南关只觉自己处在一个极暗的地方,唯一的光明便是那一道仍在打拳的朦胧身影。
下山时回头的那一望,这身影便有了些变化,杨南关没有合上眼,那身影却仍旧出现在了他眼前,而且在一拳打完后,那身影打出了另一拳,不同于第一拳的一拳。
如果说,第一拳是刚劲如劈山之剑的一拳,那么这第二拳便是柔韧若分水之剑的一拳。
拳皆如剑,不过拳中意蕴截然不同,一刚一柔,前者有一往无前之势,而后者则有四两拨千斤之意。在下山时,杨南关的心神瞬间便沉浸于这两拳中不能自拔,故而模样就有如中邪了一般。
对于身体的变化,杨南关并不知晓,只是刚刚还是觉得十分疲惫的,这会儿感到己好了许多,朱尧的银针所扎的那些窍穴正是有调神理气作用的穴位。
朦胧身影打出的两拳是连贯的,刚与柔之间转化顺畅之极,挥拳行云流水,一拳完,另一拳顺势而出,丝毫不拖泥带水。
杨南关细细的琢磨着,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
忽然,一声轻轻的呢喃响起,将杨南关唤醒,他猛然睁开的双目中,血丝不知何时又多了不少。
睁开眼的瞬间,呢喃声消失了,仿佛根本就不曾响起过,房中静极。
杨南关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随后他便感到了身上有些异样。
一条还有些温热的汗巾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而自己上身赤裸,插着许许多多的银针。
杨南关不由大吃一惊,再之后,他望了望四周,发现这儿好像是自己的阁房,惊讶更甚。
他分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太极峰下山的山道上,这一晃怎么就回到了自己房中,这让他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想了想,重新闭上眼,随后不久又猛然睁开眼,发现了这并非是梦,而那个朦胧的身影也没了踪迹。
“咯吱!”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顾大洪捧着一只升腾着热气的碗走了进来,边走边向碗中吹着气,他并没有看见杨南关已经醒了,正在看着他。
“大洪,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顾大洪将碗先放到房中的桌上,随后伸手向桌上一个同样冒着热气的木桶中拿出一方汗巾拧着,杨南关不由出声问道。
顾大洪动作一顿,望了过去,对上了杨南关比一些野兽还要赤红几分的双目。
“你醒啦。”他道,将手上的汗巾拧干。
“嗯”杨南关点头,随后指了指身上的银针,“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了,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你自己没感觉吗?”
顾大洪一手拿着汗巾,一手端着装有小半碗安神药汤的碗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
“你晕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朱伯伯说让你醒了先别动,他待会儿来给你取针。”
顾大洪换下杨南关额头已经有些冷了的汗巾,随后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地吹着。
“好。”
杨南关应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微动。他大概猜到了晕倒是那道一直在挥拳的朦胧身影的缘故。
他现在很想知道那个朦胧身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一道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呢喃声。
顾大洪面无表情的将药汤吹至微热后稳稳地递到了杨南关嘴前,犹豫了一下,上身扎满了银针的少年张嘴含住了汤勺。
药汤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嗅入鼻中感觉神智更清醒了几分,不过入口微苦。
额上热乎乎的,人也有点晕乎乎,顾大洪一勺接一勺的舀起药汤,杨南关一口接一口的喝下,无言。
两个少年都感到有些尴尬,因此,将最后一口药汤喂给杨南关喝下,顾大洪便起身离去了,很快房中又只剩下杨南关一人与满屋的药香味。
木雕不太方便随身携带,出门前杨南关就将它留在了床头,用席子盖住。
此时,杨南关伸出手在床头摸索了一下,将其拿了过来,举在眼前端详着,有些无聊的把弄了起来。
自老头去世,自己出谷,杨南关感觉遇到的怪事实在是有些繁多,一切都发生的措手不及又有些莫名其妙,杨南关只觉得什么都让自己给撞上了,所幸最后都化险为夷了,不然早怕是已经见到老头子了。
心念一转,杨南关开始回想起了那两拳。重新合上眼,朦胧的身影还是没有再出现,这让杨南关松了口气。
两拳的神韵杨南关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了,他能感觉的出这两拳很强,只要能打的出来!